顾若飞“嗯”一声,然后单手撑着下巴,看他,颇有戏谑之意。
萧辑又是不禁失笑,“为何如此看我。”
顾若飞便转了眼神示意他还扣着自己的手,萧辑反应过来了,也不放开她,牵着她就向卧室里走。
等顾若飞都被他塞进被子里了,才恍然坐起道:“我还没漱口。”然后又讪讪躺下,直接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自暴自弃道:“算了,睡觉!果然没了水果儿们的我就是废物一个。”
萧辑将她已经遮到头上的被子扒拉下来了几分,看她已经闭着的眼睛,先将她左臂拿出来看了看伤,伤口的结痂已经快要脱落了,然后替她掖好被角,吹了蜡烛,转身出门。
*
顾相府满月宴过后的第三日,奶茶铺子的掌柜趁着夜色来了王府。
萧沥和萧辑也在,顾若飞便让他们跟着一起听听,水果儿们自满月宴过后的第二日便从顾相府回来了,见几人要谈正事,便赶忙奉上一壶茶水,然后在屋外候着。
顾大张对着顾若飞禀告说:“主子,那日您递信给我,上面写的几人身份属下都大致查清了。”
“第一个人,男,身高约八尺,体态略瘦,衣着灰色薄袄,但是衣裳残破,右手手指残缺。这人属下派店中小二上街免费派送奶茶时听闻街边乞丐讨论过,这人也是乞丐,大约四日前失踪,至今不见踪迹。”
“第二个人,女,身高不足六尺,身材矮小,但是体态偏胖,衣着还算得体,发髻上还留有簪花。这人是属下让小二留心铺子里的客官闲谈时,听闻道京都西城一户的小两口,因丈夫醉酒晚归所以夜间闹了口角,扰得街坊邻里不得安生,最后这户女子愤然离家说要离京回娘家,时间月末小半月前,据描述,应当是此人。”
“第三个人,男,应当是第二位女子的丈夫,街坊邻居都说这男子看妻子迟迟不归,心中还惦念着当初迎妻的聘礼钱,遂说要去女方娘家闹事,与女方和离,也是约莫小半月前失踪,失踪时身着深蓝色棉袄,身高不足七尺半,体态略胖,与主子您给的信儿上的描述刚好对得上。”
“第四个人和第五个,都是男子,但请主子恕罪,属下还未曾查出第五个人的身份......”顾大张回禀道。
顾若飞颔首,道:“京都巡卫司里关押着的本就多为别国的细作和暗探,五个里能查出三个人的身份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而那边的萧沥仔细斟酌顾若飞的言中之意后,更是怒不可遏,手掌一拍坐着的沉木椅子扶手,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的,道:“我还当郭和泰是个草菅人命目无王法的,原来刘远能才是真正的胆大包天!”
“呵,”顾若飞轻笑一声,“别国的细作和暗探潜入我国中,本就是身份作假,难以查清底细,杀了便杀了,总归事情隐晦,查无可查。而现在京都巡卫司中私自里处置的尸首都是些无辜百姓,你这‘胆大包天’的形容,怕是分量轻了些。”
而另一边的萧辑则是不同的态度,自己朝廷里的官员是如此恶心的德行,他却漠不关心似的,倒了一盏清茶递给顾若飞,难得的,此次他竟然没忘记萧沥这个弟弟,也递了一盏清茶过去好让他熄熄火。
顾若飞喝下清茶,去问萧墨:“这几日,刘远能有何举动?”
萧墨还是和上次一般的回答,道:“并无异常,且因郭和泰关押在了刑部大牢,京都巡卫司副指挥使一职暂时空缺,所以近日里他除了上朝、下朝和回府,便就是在京都巡卫司里当值。”
那边的萧沥一声冷呵,“他倒是装得好模样。”
“那些刺客审的怎么样了?”
萧墨回道:“有几个刺客严刑之下招了,但他们却说只知刺杀命令,其他一概不知。”
顾若飞问:“他们可有招供他们从何处来?”
“他们...也说不知。”
顾若飞皱眉,给萧墨挥挥手,示意他下去,然后对萧沥说,“你怎么自从回了京都之后越发的沉不住气,亏得还在京北边疆磨炼了那些年。”
萧沥闻言很是不服气,“我京北边疆战事都是豪爽直迈!惹得我不痛快了就打他没商量,哪像京都城中这些肮脏的官员一般,面上看着都是身先士卒以民为先的朝廷命官,其实背地里一个比一个张着獠牙喝血吃肉!”
顾若飞一笑,道:“你说的是不错,京都之内,权柄争夺,多是些肮脏之术,不似两国交战时拼得是谁的拳头硬,可你认为我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刘远能?”
萧沥皱眉,疑问说:“师姐,你的意思?”
“我已经误判了一次刘远能,怎可还有第二次误判?”顾若飞端起萧辑又递过来的清茶,继续道:“你也看到了,事至今日,所牵涉范围甚广,背后那人心思阴毒,一环套一环,接相连应,甚至能连巡卫司副指挥使和刑部尚书一起拉下马,所以,我要的是刘远能背后的人,仅凭刘远能一人之力,决计做不了如此大的局。”
萧沥眉头紧锁,是了,从入京的第一次刺杀开始,这件事便一环接一环的将所有人牵涉其中。
...又或许,不是从如今的第一次刺杀开始的。
此刻,顾若飞忽然道,“我甚至怀疑你在京北的那次刺杀也是这背后之人所做。”
萧沥也想到此处,但却不太确定其中因果,遂问道:“师姐,你为何这般认为?”
顾若飞道:“你曾经提到,你遭遇刺杀之时恰好是你在京北边疆的城池暗查民生之时,既是暗查,刺客却恰好能寻见你,并且使你中毒负伤,因此,我可不可以认为敌方将你这驻边大将军的日程情况了如指掌?其实你遇袭之日,我恰好目睹整个过程。”
顾若飞看着萧沥震惊的面孔,继续道:“你们一行几人骑马路过乡野农庄之时,随便寻了户农家歇脚,却不想农家的茶水有毒,于是你四肢无力,幸好在农家内埋伏的刺客不多,所以你几人挥剑顽抗竟也侥幸逃脱,这一逃可好,直接逃进了敌人的在农庄后的包围圈,得亏我提前一步将他们都收拾了,要不然你小命不保矣。”
顾若飞再看看萧沥惊掉的下巴,道:“嘴合起来,没什么可惊讶的。”
“好啊,”萧沥直接站起来强烈诉说不满,“师姐,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