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飞看着大包小包,内心忽然有一股难以明说的情绪,但还是平静着的点点头,应一声,“嗯。”
青羽听见应答,则拱手一礼,然后自行退下。
顾若飞坐在早膳桌前,看着水果儿们端上来早膳,四处瞧一眼,随口一问,“那老头呢?”
草莓回道:“回小姐,奴婢不知,奴婢今儿一早起也没见到老前辈。”
顾若飞忽然眸光暗了暗,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然后在水果儿们下去后,顾若飞忽然笑了笑,对着一同坐下的魏止说,“师父那般的人物竟然也会难分舍离。”
这句话像极了自言自语,而魏止本身,也并无可回复。
这一顿早膳,时间极长,几乎直到了中午,顾若飞才懒洋洋的起身对众人说:“早走晚走都是走,现在就走吧!”
说着顾若飞起身先行,而她的身后则是浩浩汤汤。
*
夜晚时,武道人自外边回来看到的就是小院儿里黑漆漆、静悄悄的,武道人嘴里嘀咕一声,似乎是在感叹那些个烦人的终于走了。
可是感叹完后,忽然一手捂了梧肚子——饿了。
顺势推开小厨房的门,却有一瞬间定住了,因为小厨房里,满满当当,尤其是锅中还有的热汤,此时竟然也还在冒着丝丝的热气。
武道人又是低声咕哝一声。
——这群小兔崽子,还一个个的算是有良心的。
*
夜半时分。
顾若飞一行人下山虽然时间不久,但是到现在,也是夜晚了。
这处地界本就是荒凉不已,没有客栈,没有荒野人家,顾若飞一行人就只能自行在夜晚寻找、搭设住处。
毫不意外,顾若飞是一行人中最清闲的一个,现下正坐在一颗大树上晃晃悠悠的甩着靴子。
萧辑和魏止都在各自寻找的地儿,众人也不去扰他们。
等到水果儿们来寻顾若飞时,是晚膳好了。
顾若飞看到,心中不禁暗叹,不愧是有萧辑和魏止在,因为哪怕这般风餐露宿,就也是支起来了长长的席面,而席面上,各种佳肴果蔬应有尽有,甚至比小破院儿中的一日三餐更加丰富几分。
顾若飞施施然的坐下,盛汤,动筷。
魏止坐下后,问说:“此行可想好要去哪儿?”
顾若飞顿了顿筷子,抬着筷子指向路的尽头,虽然是漆黑一片,但顾若飞还是漫不经心地问说:“那边儿,是去哪儿啊?”
魏止顺着顾若飞指着的视线看过去,也是只见漆黑,便下意识的转头去寻找苍轶,可是,忽然的,有一道声音过来,说:“那边是赵国边塞的塬城。”
“行,”顾若飞听了,也不细问,也没别的话,直接说:“那就去那儿!”
一锤定音。
*
翌日。
因为昨晚风餐露宿,所以现下虽然是不过刚能瞧见天边要渐渐升起太阳,但是这帮子人儿都一个一个的转醒。
顾若飞醒得早,起身,悄悄的自己寻着地方。
直到一处溪水边停下。
昨晚水果儿们洗菜蔬时告诉顾若飞此处有涓涓细流,现下正好是能用的时候。
顾若飞从怀中掏出来帕子,沾着冰冰凉凉的溪水,擦拭额头和脖颈,忽觉溪水真是清凉,索性便将拧干的帕子放在至一边被溪水流淌过的干干净净的石头上,自己则用上首捧起一汪水,看水顺着自己的指缝流下,然后将剩余不多的水全部拍到自己的脸颊上,霎时,尤其是眼睛处,忽然冰凉、明朗。
再将手从眼睛处移开时,忽然就看见眼前的人,那人冲着自己说,“我没有帕子,你的,借我一下。”
顾若飞白眼一翻,将石头上的帕子捡起来,随手丢给萧辑。
萧辑看顾若飞的神态,还有最里面的嘟嘟囔囔,不由一笑,然后接过帕子。
这帕子本就蘸过了水,现下冰冰凉凉,萧辑也就直接往自己的面上擦过。
冰凉,舒爽。
萧辑擦过脸颊后,便随着顾若飞一起蹲下来,然后将帕子在溪水里净了净,然后直接将帕子递给顾若飞,瞧着她面颊上的水花,说:“擦擦吧,莫着凉。”
顾若飞嗤笑,边擦边说道:“难道用了凉帕子擦就不会着凉了?”
萧辑一时语顿,竟然没有接上话,半响,萧辑看顾若飞,慢慢放下手中的帕子,露出容颜姣好的脸庞,萧辑一时心动,伸手上去,一指点一下顾若飞的额头,道:“调皮。”
这下倒是顾若飞倒是愣住了,“调皮”这二字她真的是许久未听见了,现下突然听见,真的是莫名...搞笑......
顾若飞不甘吃亏,直接的,也伸手上去,拍了拍萧辑的肩膀,“大白,‘调皮’这俩字儿不适合我。”
大白......
萧辑一愣,明显是对这个称呼没有反应过来,半响后,萧辑笑了,但是也是颇为无奈的说道:“盎儿,能不能...给我换个称呼?”
顾若飞挑眉,回道:“那...你也换个称呼?”
萧辑转了转身子,半响又转过来正对着顾若飞,“你不让我叫你盎儿,可是我也不愿叫你阿若...”
顾若飞楞个半响,点头示意,说道,“理解。”
萧辑又看顾若飞,直直看进顾若飞的眼睛里,眼神像是有些期待与希冀,然后萧辑说:“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顾若飞撇撇嘴,随意说:“照旧吧。”
萧辑一笑,有些得逞的小表情,然后又说:“那...我的称呼?”
顾若飞也笑,“也照旧。”
萧辑:“......”
难得无言。
“塬城地处两国相交之处,风土人情、人文轶事都和萧国有很大不同,此去萧国,也可好好游历。”萧辑说。
顾若飞听闻点头,罕见的,她没发表自己的意见。
但是,对于顾若飞来说,此行一去,并不是为了游乐,还有其他事。
半响,顾若飞抬头,看向萧辑说,“你...”
萧辑听顾若飞言语,于是问:“嗯...?”
顾若飞把话说完,一锤定音,“注意自己的身体。”
萧辑闻言,笑了。
原来她是关心自己的身体。
萧辑点头,应了。
却在下一刻,看见顾若飞忽然凝眉怒视,眼神直直朝向自己,萧辑便又不禁疑惑。
萧辑正低头审视自己时,却听顾若飞冲着自己说:“都说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还一直呆在这儿,不知道这里凉?生怕自己寒症不会复发是不是?”
可是顾若飞说着说着,却又自己囔囔哝哝的离开这处小溪,也不说拉着萧辑一块儿离开。
而萧辑,跟在转身离开的顾若飞身后,嘴角满是笑意,脚步一块再快,直至跟随在顾若飞的身边。
回了众人的驻扎地时,天色已亮,众人早膳后,该启程了。
赵国,塬城,我们来了。
*
天亮,启程,不就,众人便行至赵国塬城。
两国交界之地,实在是荒凉,萧国、赵国相接,却不是军事重地,并没有驻军扎守,只有守城小将把守通关。
众人将要过关时,之间顾若飞将手向后一伸,自有青羽走上前,献上通关文书,顾若飞接过,霎时清皱眉头,拿过来一看,天呐!这通关文书足足有一掌那么厚。
顾若飞皱眉疑惑,“嗯哼?怎么回事,解释一下?”
青羽理所当然的回说,“通关文书啊。”
顾若飞诧异,“这么厚?”
青羽又是理所当然,“对啊...”说着转头看看身后的浩浩汤汤的人群,“这么多人呢啊......”
青羽又是理所当然,“对啊...”说着转头看看身后的浩浩汤汤的人群,“这么多人呢啊......”
顾若飞将手中的通关文书打开看了看,随手就抽出三张,剩下的原封不动的扔回给青羽,说:“先走了,你们自己跟上来。”
留下青羽等人:“啊......!”
顾若飞径直走着,听见他们的惊呼,也不忘记回头赏他们一个眼色,“啊什么啊,还不快去跟着。”
众人:“......”
都听您的,谁让您是主子……
奶茶十二卫和苍凛卫皆隐到暗处,留下顾若飞和她身后跟着的魏止和萧辑大步向前走。
顾若飞走进两国关口,自由关口小将拦住他们,顾若飞淡定,递过去通关文书,小将查验无误后,放顾若飞和萧辑、魏止三人入赵国。
入了赵国,顾若飞总算是提起了几分心绪。
这下,总算可以肆意玩耍了。
顾若飞这样想。
三人阔步进去城门,霎时…也没有什么变化……
虽然是进入了赵国的地界,可是这里的人、物、建筑、花草和萧国内别无二致,一瞧着景象,霎时,顾若飞的兴致几乎是消失了大半。
但是,毕竟是两国交接,又怎么会什么有趣的事物儿都没有呢?
果不其然,紧接着的下一秒,顾若飞眼睛一亮,步子略快的走上前去。
前面,有人群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热闹喧嚣,却又看不见圈子的最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让顾若飞好奇心更甚。
顾若飞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直直拨开了人群就往人堆儿最中心挤进去。
萧辑和魏止自然是跟在顾若飞的后面,眼瞧着顾若飞挤进人群最中间,尤其是萧辑,满眼笑意。
顾若飞走到人群最中间,顿时有些失望。
本来她还以为人群的中间会围着些什么,结果是...什么都没有......
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两个木盘子,顾若飞本是没了兴趣,可忽然又定睛一看,竟然是赌局!
顾若飞再定睛一看,嚯!这名字霸气,竟然叫“天地赌局”。可这赔率之大,也怪不得这地儿围得人如此之多。
顾若飞笑,就这两国交接的偏远地方,出现这等“天地豪赌”莫不是徒惹人笑意?
于是顾若飞便在众人之中,独自发声问道:“何为天地赌局?”
此问一出,空气先是安静一片,然后有人嗤笑,有人不屑,有人则直接说道:“连天地赌局是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敢来凑这热闹?”
顾若飞听闻着嘲讽,也不气不急,倒是带着几分诚意的讨教说道:“哦?我既无知浅薄,那就请哪位来说说‘天下赌局’,究竟何意?”
“既是‘天下’赌局,自然是看这天下最后究竟归哪位天命之君所有!”有人亢奋直言道。
“哦?”顾若飞稀奇的紧,不曾想这两国交接的偏僻小地竟然有如此赌局,虽然奇怪、放肆,但也确实有意思。
顾若飞不禁瞅了瞅后面跟着的萧辑和魏止,然后伸手过去,要说:“银子。”
萧辑和魏止二人先是不明所以,然后又都乖乖的去掏怀里的银子。
本来如萧辑和魏止这般的人物,怎么会随身携带银子这种物事儿,可是刚才顾若飞不让青羽等人跟随的时候,青羽好不容易机灵了起来,分别给萧辑和魏止了银子,就怕顾若飞会忽然干些什么难以琢磨的事儿。
没想到,这银子还没在萧辑和魏止的怀里捂热乎,就要派上用场了。
可还没等顾若飞将银子接过来,就听见刚才的那道声音又说,“我们这天下赌局,不需要下赌注,况且天下赌局又岂能被世间俗物玷污?”
“哦?”顾若飞回应道,但还是将银子接过来拿在手中上上下下的颠着,然后回过身来问那人,“那这‘天下赌局’赌的是何物?”
那人回答,不惊不喜,不骄不傲,声音平静道:“‘天下赌局’自是赌这天下万物。”
这话越说越糊涂,可顾若飞越听下去,嘴角笑意越深沉,忽然,大声说道:“好!”
一个“好”字,让不明所以,然后又听顾若飞一笑,解惑道:“这天下万物,唯黄白之物最为俗气,所以我便不已金银为注,但自是让我见到了这赌局,我便万万没有错过之理,”说着,顾若飞转身,手臂对着身后的萧辑和魏止,道:“既是如此,我就以此二人为注,一左一右,来应这‘天下赌局’。”
除去萧辑和魏止以外,众人皆惊讶。
下一刻,便听顾若飞又道:“赌注既已下,我这热闹也凑完了,”说着,一摆手,“众人请便。”转身之际,还不忘说到:“若是赌局结束,还莫忘告知我结果。”
荒唐。
众人只觉荒唐。
因为这赌局本就荒唐,而刚离去的那女子更是荒唐。
若是赌局胜负已出,天下之大,何处寻她?、
众人看着顾若飞逐渐在眼中消失的身影,竟不觉生出怅然若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