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中年武士,自然就是鲍出在各个酒肆之地特意安置的说书先生了。
实际上,邺城九成的说书先生都是洛阳侯府的。
而这九成说书先生的嘴,基本上便可以一天之内把曹冲要传递出去的消息让整个邺城的百姓都知晓了。
这便是舆论的力量。
过了这么些年之后,这些说书先生也不似之前那么生疏了,而是经验丰富,不仅能够给曹冲把一件事复述出来,更是能够传递出无数个版本出来。
这些版本或许都很夸张,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在他们的版本当中,曹冲的形象都是及其正面的。
当然,也必须正面。
若出了一个反面版本,他们不仅会丢饭碗,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不足几个时辰,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腿一般,瞬间传递到邺城的每一个角落。
有去过酒肆这种地方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而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以他们吃瓜群众的特『性』,便会在街坊邻居面前吹嘘,不过半日,这些消息基本上可以说是人人皆知了。
连邺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那些世家自然都知道了。
早些听从曹冲警告的世家,如今都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暗的赞扬自己的果决和英明,在舒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想看着其他世家被曹冲一锅端。
好去接收那些世家势力。
而那些没有听从警告的世家,此刻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头烂额,很多人都是悔了肠子了。
即使是范阳卢氏和河北甄氏,亦是如此。
此时,邺城朱雀大道侧畔的卢府内,一群元老便在大堂之中开起会来了。
此刻,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中年锦衣文士,他看起来有些斯斯文文的,三十岁不到的样子,头发上却可以找到些许华发了,显然也是为了卢家『操』碎了心了。
他便是卢毓,乃是卢植的亲子。
至于卢植,可是在汉末鼎鼎大名的人物,贞观二十一年,唐太宗诏令历代先贤先儒二十二人配享孔子,其中就包括卢植,可见其影响力了。
卢植『性』格刚毅,师从太尉陈球、大儒马融等,为郑玄、管宁、华歆的同门师兄。
曾先后担任九江、庐江太守,平定蛮族叛『乱』。后与马日磾、蔡邕等一起在东观校勘儒学经典书籍,并参与续写《汉记》。
黄巾起义时为北中郎将,率军与张角交战,后被诬陷下狱,皇甫嵩平定黄巾后力救卢植,于是复任为尚书。
后因上谏激怒董卓被免官,隐居在上谷军都山,被袁绍请为军师。
初平三年(192年)去世。
白马将军公孙瓒以及后来的蜀汉昭烈帝刘备皆为卢植门下弟子。
在官场上,卢植或许并不出『色』,但是在他敢于上谏,不畏强权以及在文学方面,卢植却可以说是汉末鼎鼎有名的。
在汉灵帝时,他便提出了八策。
既用良、原禁、御疠、备寇、修体、尊尧、御下、散利八策。
但可惜刘宏并未采纳卢植的建议。
在董卓『乱』汉之时,董卓意欲废黜少帝刘辩,拥立陈留王刘协为帝,便召文武百官商讨,当时无人敢言,只有卢植独自一人出来反对。
当时董卓大怒,下令将卢植处死。
还好蔡邕为其求情,而议郎彭伯也赶紧出来劝阻董卓说:“卢尚书是海内大儒,士人之望!如今若杀他,天下人都会震惊失望。“
听了这句话,董卓这才作罢,仅将卢植免职而已。
而文学方面,当时的卢植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大儒都不为过了。
在他一生中,着有《尚书章句》、《三礼解诂》二十卷,还有文集二卷等等等等...
可谓是硕果颇丰。
卢毓作为卢植的亲子,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之徒。
事实上,卢毓比之卢植,或许就是文采稍差了一些罢了。
卢毓十岁的时候,卢植便身亡了,靠着哥嫂的照顾,才能长大成人。
到了后来在崔琰的举荐下,才做了冀州主簿。
后世的卢毓做到了曹魏司空,经历了从曹『操』到曹髦五位君主。
能活这么长的人,又哪一个不是人精呢?
此时卢府大堂内,除了主位上坐着的是卢毓之外,其他位置坐的,大多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是卢家的元老。
卢毓作为这一届的卢家家主,在遇到今日这种情况的时候,果断的召开了一次族内会议,并且将大多数元老都请了过来。
“诸位叔伯,想必今日桓家的事情也听说了,都说一说,该如何做罢!”
卢毓一开口,场下顿时议论纷纷起来了,不少人都开始交头接耳,不时长叹一声,也有的满脸怒容。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白发苍苍的青袍老人站了出来。
看到这个老人,卢毓连忙行礼,说道:“二叔公有何见解?”
卢毓的二叔公脸上没有表情,说道:“无非是一个桓家受损罢了,是那桓范不知死活,去招惹洛阳侯,我族子弟又有何人敢去招惹洛阳侯,此事不管便是了。”
不管?
在卢毓的二叔公旁边当即站出了一个老人。
这个老人虽然也是白发苍苍,但是精神气比之第一个却是要好上不少。
“二哥此言差矣。”
“三叔公。”卢毓连忙对着这个老人行礼。
三叔公对着卢毓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可不简单,你觉得洛阳侯仅仅是因为一个桓范去招惹他了,所以他就对桓家下手?若是二哥你真如此想,我倒是觉得你这些年都白活了。”
三叔公的讽刺之意溢于言表,此话一出,二叔公脸『色』自然就大变起来了。
“那你以为该如何?”
三叔公看了二叔公一眼,冷笑两声之后才把话说了出来。
“二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将自己的孙女嫁给长安侯做妾,故此你才坚持让族人待在南营的,以讨好长安侯,此次洛阳侯惩戒桓家,与其说是因为桓范的冒犯,还不如说是因为南营的事情,那桓范是被曹冲召见过去了,有被召见了还去冒犯别人的吗?”
听着二叔公的话,在座的众人不仅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二叔公却是不答应了。
“横竖不过是洛阳侯,洛阳侯,庶子也,况且我等身后还有长安侯,何惧他一个洛阳侯?只要我等讨好了长安侯,还怕家族无非兴盛?”
长安侯?
三叔公冷笑一声,说道:“怕是到我卢家与洛阳侯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长安侯才会出现罢!”
“你!”二叔公一时语塞,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话来反驳。
看到三叔公话语占领了上方,卢毓赶紧把话说了出来。
“既然诸位都觉得三叔公说得在理,那便将南营的族人撤回来罢!”
三叔公自然是连连叫好,二叔公则是有些不情愿了。
“子家,这...”
“二叔公,还需以家族大计出发。”卢毓幽幽的说道。
听着卢毓这句话,二叔公也只得是长叹一口气了。
卢家如此,而在甄府上,却又是另外一幅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