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星家和灵家交换给元家的东西?”元礼的手指摩挲过木盒上粗糙古朴的花纹篆刻,“这个盒子应该有些年头了。”
“上百年的东西,也许就是那场动乱之后留下来的。”元晞把玩着铜钥匙,若有所思道,“只是,现在外门六姓的格局,让我越来越看不透了,倒是不知,何人奸佞,何人忠诚。”
元礼并不意外:“当年的事情本就有很多隐秘,连我爷爷,也就是你曾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是迷。不过六姓的事情倒不难理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狼子野心之辈,至今六姓之中,都仍有对我元家忠诚的,比如星家,比如灵家。不同的人,不同的选择而已。”
元晞点点头:“的确,只是如今外门六姓,除了星家灵家,还有那南寒北玄,尚且有花家和雷家不知所踪了。对了,星家家主星源跟我提起过,花家似乎有助于他们。”
“是吗?”
“具体怎样,星家也不是很清楚。”对此元晞也很无奈。
元礼索性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好了,我们来看看这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元晞也是这个意思,直接将那把铜钥匙递给了外公。
黄铜钥匙插进生锈的锁眼,但内里似乎还是完好的,并没有花费太大力气,轻巧打开。
锁落,盒开。
里面并列放着两块牌子,材质特殊,上面有着特殊的云纹镌刻——对这两块牌子,元晞和元礼都再熟悉不过了。
“云牌!”
两人对视一眼,惊讶不已。
他们辛辛苦苦寻找的云牌,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落在了他们手上?
元晞迫不及待地拿起来仔细查看了一番,才确认地点头:“没错,的确是真的云牌。”
元礼顿时心情大好,一拍大腿:“哈哈,没有想到百般寻找,最后得来全不费功夫。”
元晞也眉开眼笑:“的确,若是我们错开星家,恐怕这两块云牌也会失之交臂了吧。”
现在想来,这两块云牌会在星家灵家其实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原本六块云牌,就是作为外门六姓的家主信物,存放在六姓家族手上的,只是元家地宫的消息贯来隐蔽,外门六姓的家主也不知道这信物到底是作何用处,这数百年来,到是成了最安全的所在。
现在,从星家和灵家手上得到了两块云牌,再加上元晞手上已有的三块云牌,六块云牌中,竟然转眼就集齐了其中的五块。
还有最后一块云牌!
元晞深刻感受到自己与成功无比的接近,却忽然心里一沉。
“这两块云牌既然还在星家灵家手上,另外三块云牌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样流落出去的,但是……最后一块云牌会不会还在另外四家的某一家手上?”
这个猜测,着实不怎么好。
先不说现在花家和雷家完全是音讯全无,就连星家和灵家都是元晞碰巧遇上的,若再等一个巧合,恐怕也并非这么容易的事情。
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要是最后一块云牌是在寒家或是在玄家的手上……
元礼叹了口气,却也没有纠结太久,很快就释然了。
“这五块云牌来得如此顺利自然,想必上天和我元家祖先都在暗中相助,最后一块云牌再难,也是最后一块了,五块都齐了,还担心最后一块吗?”
“也是。”元晞说着,目光落在那木盒之上。
有些……不对劲?
其实元晞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看到那木盒的时候,总是有一种焦躁不安的感觉。
她果断拿起那木盒,用指关节在盒子上敲了敲。
与众不同的空洞声音响起,元晞和元礼互看了一眼。
“有暗格?”
元晞摸索了一阵,果然发现木盒底部的角落,有一点点木头破碎的痕迹。
她扣了扣,木屑轻松落了下来。
元礼直接找来了一把小刀,轻松撬开了木盒底部薄薄的一层木板,而藏在你面的,赫然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似乎还写了什么东西。
元晞将它抽了出来,捏在手上的时候,脆得似乎快要碎掉。
“上面写了什么?”元礼问。
元晞轻手轻脚地把黄纸展开,生怕一不小心就捏碎了它。
黄纸上的一排字到底还是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是用毛笔写的,笔迹匆促,却力透纸背,墨痕都快要飞出黄纸的范围了——
“狼子野心!玄洛!”
五个字,还有五个饱含愤怒和震惊的感叹号,元晞和元礼仅仅是看着这字,几乎都能够感觉到写下这字的人,当时那种愤慨到极致的心情!
“玄洛?”元礼皱起眉头,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元晞看到这几个字,却是确认了一件事情:“当年动乱的真正黑手,看来是这名为玄洛之人没错了……玄家……倒是不知道,除了星家和灵家之后,还有几家参与了进去,真心实意地打算叛出我元家!”
元晞紧抿着唇,表情肃然,眼神凌厉如刀!
元礼皱着的眉头还未松去:“等等,我始终觉得玄洛这个名字很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终于在记忆的某个角落翻出了和这个名字有关的那段记忆——
那时候他年龄还小,却亲眼见证过爷爷一次失控暴怒,表情狰狞如鬼,甚至在那一段时间内,成为了他心底的噩梦,挥之不去。
爷爷一贯是一个儒雅温和的人,脾气非常好,教导他这个孙子的时候,也总是有着无尽的耐心。就算他小时候调皮捣蛋,把爷爷的胡须揪掉好几根,爷爷也是笑呵呵的,没有对他发怒,反倒是父亲将他责罚了一顿。
元礼曾经就要以为爷爷是一个不会生气的人。
可事实证明,从不会生气的人,发起怒来,才真的让人心惧不已。
而当时,爷爷暴怒的时候,口中喊着的,就是这个名字。
玄洛。
……
元礼将自己的回忆告诉给了元晞。
元晞直接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曾祖父告诉外公你说,他并不知道当年动乱内幕其实是假的?”
元礼神情珍重又严肃:“现在想来,很有可能。也许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记起。”
元晞叹道:“看来,所有事情的关键,都在这个名为玄洛的人身上了。”
只是,元家动乱都已经过去百多年了,这个名为玄洛的人如果是那个时代的人,也应该死去有百年了,现在要去找到这个人,又从何处寻呢?
但元晞也没有气馁:“现在我们越来越接近真相,总有一天会看清楚一切,翻越过一座座大山,总会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元礼也看得开,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这两块云牌被取出来与另外三块云牌收在了一起,放在了元晞书房的地下暗格中。
而那张写着玄洛之名的黄纸,也被妥善地收在了另外一地方。
……
从书房里面出来的时候,元晞刚好看到花园角落的假山池边,蹲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大的那个是元石。
小的那个就是灵靖了。
元晞轻步走了过去。
两个小人显然玩得很专注认真,压根儿没有听到元晞的接近。
“你戳戳它呗。”
灵靖只是摇头。
“哼,胆小鬼。”
灵靖也不生气,睁着一双澄澈干净的大眼睛就这样望着元石。
元石也不好发脾气,只得摸了摸鼻子,告诉灵靖:“这是锦鲤,不会咬人的你看我把它逮住,你就可以摸它了。”
灵靖好奇地跃跃欲试,看着元石双手一伸就抓住了那条游得慢悠悠地鱼,动作快如闪电,立马又是好奇又是佩服地望着元石。
元石被小弟弟用这样敬佩的目光看着自然有些得意,才晃了晃脑袋,头顶上就蓦地飘下来一个声音——
“不要玩水,小心掉进去。”
元石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红色锦鲤直接飞了出去,他整个人也一阵摇晃,险些栽进了那假山水池中。
还好元晞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后领,将他给扯了回来。
灵靖站起来,把小手放在身前,恭恭敬敬地给元晞弯腰敬礼:“师父。”
他刚刚被元晞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给元晞敬过茶,拜过祖师,上过香,也是正式的元晞嫡传的二弟子了。
这些天被教过之后,便整天“师父师父”地叫着,还一板一眼地给元晞弯腰敬礼,看起来好玩极了。
元石有些狼狈地不敢看元晞,却也弱弱地喊了一声“师父”。
元晞倒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小孩子本就好奇心大,她的小时候连蜡烛都能拿在手上玩上好一阵,两个小孩儿会好奇池子中的锦鲤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没有伤害到自己就好了。
这会儿方妈刚好走出来冲两个孩子喊,让他们过去吃零食。
方妈最近趁着商城里面做活动的时候,买了一个烤箱,就彻底地爱上了烘焙,最近更是沉迷在其中不可自拔。
不过方妈的手艺的确不错,大概厨艺就是一样通样样通。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方妈做的东西非常失败,可之后却是一路顺利,且越做越好吃,如今更是有了自己的心得。
方妈的忠实吃客原本只有爱甜食的席景鹤,和元石这个半大孩子。
现在又添了一个灵靖。
“家里越发热闹了。”元晞忍不住笑,却是如此欣慰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