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梦里一样，树上钉着一个男人。
这一次祈白宥看清楚了，这个男人就是凛。
他的脑袋歪向一边，眉目紧闭，眉眼间皆是霜雪。
老早之前，祈白宥或许会为这副破碎感过于强烈的画面感到心疼，但现在她是能面对宴林那张脸琢磨一道菜盐焗会不会比白灼更好吃的人，铁打的心早就跳出情情爱爱暧昧迤逦的圈子，所以就算这人真的碎了，她估计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而且凛那么厉害，万一这是他故意弄出来让她心软的幻觉呢？
绝对不能被骗。
“你……”她斟酌着问，“还活着吗？”
好半天男人都毫无反应，祈白宥快要放弃的时候，看到他的睫毛颤了颤。
她以为是雪落上去了，结果对方真的睁开了眼睛。
祈白宥吓得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睛瞪着他。
“你来了。”
凛没有张嘴，他的声音更像是一种精神信息，被直接放进祈白宥的脑海里。
“你你你……”祈白宥用力深呼吸，控制住自己不要结巴，“你花了那么多力气逼我来见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力气？不，只是一个小试验而已。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祈白宥：“……”
她满腔的问题都被对方这句话给砸懵了，理了理思绪后问：“什么试验？”
凛没有瞒她，可能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在很多人的梦境里放了瓶子，只有你一个人来见我了。你的天赋很好，可惜你不会用，实在浪费。”
祈白宥：“所以那个小瓶子是什么？”
“一封请柬。”
请柬？
无论是瓶子的样式还是它代表的含义和容量，都完全和“请柬”这两个字搭不上边。
凛的声音悠长而空茫地在她脑海里回荡：
“一封来自于特异能力世界的请柬。”
祈白宥觉得他在故弄玄虚，“你的话里逻辑有问题。如果是特异能力世界的请柬，自然是给没有特异能力的人发放，我收到的时候已经是异能者了，没道理给我。你的层级比我高，应该能看出我看过很多有关于特异能力的书，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胡说八道。”
凛没有因为她的大胆质疑恼怒，也没有因为被质问而紧张，不紧不慢地说：
“发请柬的权力在我手上，我爱给谁发就给谁发。”
好么，既然他坚持这么说，祈白宥就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那请柬里有什么？特异能力？拿到瓶子的人能获得特异能力，变成异能者吗？”
“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来回答，等你有能力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祈白宥：“……”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你让我来见你的目的是什么？”
“太无聊了，找个人说说话。”
祈白宥：“……”
她收集到了凛的一些资料，虽然不多，大体能窥见他如日中天时的辉煌。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凛本人会是这种性格。他落到这个下场，他这张嘴肯定脱不了干系。
脑海里的声音没有停歇：
“姓宴的能把我的身体困在这里，却没法完全困住我的思想，我还是偶尔能溜到别人脑海里转转。但是他们都太普通了，想法千篇一律，毫无特点，看起来乏味无趣，也无法和我对话。唯有你，让我觉得有点意思。”
祈白宥冷冰冰地问：“那你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杀我？”
“不是你自己一心求死吗？”
脑海里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
“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喽。”
祈白宥愕然，“你既然能看到我的想法，那也应该知道，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没有人能杀了我。”
“不多试几次，怎么断言结果？我放了成百上千和瓶子，只有你一个人回应。你试验的次数和我比，还差得很远。”
祈白宥发现他说起生死，语气非常的平静。
他似乎并不介意自己不人不鬼的样子，也对限制自己自由、封禁自己能力、阻断自己进阶的宴林提及很少，并不如何关心或痛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人被关太久，加上因为限制没法读到更远的人的心声的人，所以想让人陪陪他。
当然，这一切很可能是他故意做出来的假象，为了让祈白宥放松警惕。
祈白宥丝毫不敢松懈，以免被这种老奸巨猾的怪物给带到沟里去。
“所以你做的那些事，只是为了帮我和让我来和你聊天？”
“对。”
“那你为什么罔顾他人的生命，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很多人，会出人命的！”祈白宥突然有些愤怒，“赵智的记忆链条也是你做的，对吧？你想把这个也归类在让我来见你这个理由里吗？”
“你的气性还挺大的。放心，他死不了。既然你下不去手，那我给你提供试验品。”
祈白宥皱眉：“试验品？”
“我说了，你的天赋很好，早应该跳过垃圾技能了。开始尝试记忆编织吧，那个人的链条被清洗的很干净，会是一个不错的试验品，足以让你施展所有的想象力。”
祈白宥都愣了，“你的意思是……让我给赵智，编织人生？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凛的声音非常理所当然。
“我们是被选中的神灵，拥有力量，所以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