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城,朝会殿。
这座大殿是南初堪堪当上仙君时,姜伯奎着手建的,后来南初不见踪迹,这朝会殿还是被建起来了,只是这些年因为无主而一直空置,如今,南星成为了王上,朝会殿就有了用武之地。
王上的舆车进入平凉城时,可谓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么多年,天狱镇守之地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百姓们匍匐在路边,哭得溃不成声,特别是看到舆车两旁的那两只高昂着头颅的白鹭,曾经,它们随着仙君一起出现在平凉城,那时人们就惊呼祥瑞,现在,虽然仙君不在了,但是,仙君留下的这两只白鹭替它们选出了王上。
姜南星,以后就是这天下的王。
入夜之后,整个平凉城中,此起彼伏地烟花声不停歇,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反而显得朝会殿略显寂寥。
偌大的朝会殿只有姬南初一位主子,入夜之后,满殿的宫灯犹如白昼。
今日入了朝会殿,整个下午都在议事,迁都是大事,由不得马虎,大家被天狱护佑太久,朝臣们听说要迁都,还是十分惶恐,有赞同也有反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姬南初听了一下午,坐得腰酸背痛。
“王上!”浴池之中,烟雾缭绕,乐丹抱了衣裳进来,轻声呼唤。
姬南初靠在石枕上闭目休息,听到声音之后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犹如被水洗一般:“怎么了?”
乐丹笑着上前:“商大夫说了,虽然这不是汤泉水,也不能泡太久。”
“嗯。”姬南初倒是听劝,起身。
擦干身子换上袍服,乐丹替她擦干净了头发,彻底烘干了头发才出来。
姒鸢立在卧房之中,腰间挎着剑,犹如雕塑一般,如今,姬南初身边的亲卫全部出自黑水台。
屋子里熏了安神的香,她才刚坐定,商非晚就给她送了药进来。
如今,商非晚随侍左右,姬玉掌管膳房,姜燮从来都考虑得十分周全。
“报!”殿外突然传来亲卫的声音。
姒鸢上前一步:“禀!”
“姜尚书求见。”
姬南初面色一凝,虽然往常她同姜燮也会议事到子时,但是今日他明明已经同朝臣们离开了。
朝会殿离姜宅也有半个时辰的车程,若不是重要的事情,他不会深夜求见。
乐丹立刻给姬南初外面套了一件大衫,就要替她梳发,她一扬手:“见姜尚书无妨的。”
待姬南初内心忐忑地出了卧房,看到姜燮手上拎着一盏走马灯。
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
姜燮听到动静转身看向她,躬身一揖:“拜见王上!”
“姜尚书请起。”姬南初上前一步。
姜燮起身,把手上花灯往前一送:“今夜城中热闹,王上也该感受一番城中的热闹。”
姬南初接过走马灯,只见里面的马儿驮着将军,你追我赶,甚是有趣,她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平息:“阿兄只是来给我送走马灯?”
姜燮笑着点了点头:“娘亲怕你择席,非要催我来瞧一瞧,好了,既然走马灯已送到,臣,告退!”
姬南初看着姜燮离开之后,拎着走马灯回了卧房,把它挂在床头,即便熄了灯屋子里也是亮的,她并不择席,一晚上睡得十分的安稳。
翌日一早,姬玉亲自领着膳房的厨娘来送早膳,如今姬南初的入口之物都要经她的手,她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根本不敢马虎。
姬南初吃得并不多,一早上没有见到商非晚,她看向乐丹:“商大夫呢?”
“好像是商大夫的师父来信了,他去取信了。”
姬南初点了点头,
朝会殿才刚刚启用,所有的人力都以姬南初为主,其他各司还未完全磨合好。
姬南初放下了筷子,看了看天色:“那这顿药就等下朝了再用。”
“是!”
姬玉带着厨娘们撤走了碗盘,乐丹和姒鸢开始伺候她更换朝服。
因为如今都吵着要恢复商制,就连这朝服也是华丽得很,穿上之后,姬南初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了:“不行,太重了!”
乐丹也有些忧虑,王上的身子本来就弱,这朝服少说也有三十四斤,华丽也的确华丽,重也确实重。
“取下来。”穿着这么厚重的朝服,姬南初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动不了了:“先取下来。”
乐丹和姒鸢只能替她把朝服褪下来,大家都是一筹莫展。
姬南初拿起椸架上的袍服:“我还是穿这个吧,入了议事殿,没有两个时辰出不来。”
若是真的让她扛着四十来斤的朝服,她只怕会昏厥过去,虽然不合礼制,朝臣们也会争论不休,她看了一眼朝服:“让衣冠府的人重新制,尽量轻便。”
“是!”乐丹应下了。
姬南初就穿了一件浅色的袍服进了议事殿,只是她本来还担忧这些朝臣们会抓着她的衣裳争论一番,没想到议事殿的气氛格外的凝重,而且她在殿中竟然看到商非晚。
“王上至!”
“拜见王上!”本来神情各异的朝臣们躬身一揖。
姬南初坐在王位之上,左右有护卫,才刚刚落座,姜燮已经上前一步:“王上,清远县告急!”
才刚刚定了要迁都清远县,现在就告急了,姬南初眉头微挑:“是天目山有异动?还是哪个诸侯?”
姜燮面色微沉,朗声禀告:“并不是军防告急,鼠疫,清远县发生了鼠疫。”
姬南初眉头微松,在古代,鼠疫每年都会发,加上此时交通不便,并不会大范围传染,更何况已经有医治的方法:“遣医者迁往清远县。”
姜燮却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一旁的商非晚:“王上还是先看了这封信再做决定吧。”
商非晚双手托着一封信,上前一步,他脸色惨白,就是身子也摇摇欲坠:“这是我师父临终之前让人送回来的急信。”
姒鸢下台阶的脚步一滞,回头看了一眼姬南初。
姬南初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去,点了点头。
商蕤商大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