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六性子爆,又是一身锦衣卫军余的打扮,更添底气,再加上对方无理在前,他一声喝骂,已经第一个奔了出去。
这会已经看到对方从林子另外一头过来,人数大约也是一二十人。曹翼几个无赖出身的军余已经做好了群殴的打算,他们也算能打,斗殴经验丰富,又加上任怨和张佳木两个级好手,看清对方人数之后,曹翼几个也喝骂一声,跟在庄小六屁股后头就向前冲。
倒是徐氏念了声佛,向着张佳木道:“一只野鸡也没甚打紧,不要和人吵闹。”
“是,”张佳木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大过年的,为一只野鸡也真不值当。他笑着答应一声,对任怨道:“九哥,我们也过去看看。”
那边庄小六已经和人开骂了:“入娘的,你们眼瞎啊,没看到我家大人的箭先射中?”
对方也不是善主,庄小六一开骂,对方也没回嘴,索性就扬起手中马鞭,“啪”一声脆响,就往庄小六身上抽过去。
“混账东西,伸手就敢打人?”正巧曹翼赶到,一见对方不由分说就动手,也骂了一句,伸手一架,刚好把对方的手给架住。
他们赶到,对方的伴当也都赶到,一见动开了手,这伙人倒也当真彪悍,一声唿哨,各人竟是都把腰间的腰刀一抽,只听得一阵锵然,明晃晃的腰刀就都架在了曹翼等人的脖子上。
要搁以前,这群无赖立刻就得怂。现在好歹也是锦衣卫的军余,后头还有百户大人撑腰,曹翼虽然被人刀架在脖子上,还是破口大骂:“好小子,这就动上刀了?打量大爷是吓大的是吧,你敢动手?京师外头,天子脚下,你就敢动刀砍人?”
正说着,对方队伍中有人叫道:“砍了他,他娘的!”
声音狂暴粗野,正是刚刚叫射中的人,曹翼听的清楚,下意识的就是一缩脖子,再抬眼一看,对方果然没有什么话说,直接已经把手中的腰刀抬起,然后向着曹翼头上猛劈下来。
“饶命……”曹翼魂飞魄散,这会儿可再硬气不起来了。
但对方凶神恶煞一般,根本不理会他的求饶,挥刀直下,势大力沉,竟似要一刀砍死曹翼一般。
可巧张佳木正巧赶到,一见如此情形,立刻将手中马鞭一挥,他运足全力,在场的人只听到砰然一声巨响,那挥刀的汉子被他一鞭抽中,除了刀被抽飞,手腕处的衣衫也被抽的如蝴蝶般粉碎,再看持刀的手,已经是鲜血淋漓,被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一鞭之威竟至如此,立刻震住了对方也赶过来的人,一时之间,除了死里逃生的曹翼忍不住瘫在地上破口大骂外,两边对峙,竟都是鸦雀无声。
“来的是哪位大人?”张佳木一鞭之后,也不再打,只是挺和气的向着对方队伍问话。
对方约有十四五人,都骑着高头大马,个个戴着毡帽,穿着箭衣,腰间带有火石、撒袋,弓箭、葫芦等物,马身上还有帐篷,衣包毯子等物。
除了挨了鞭子的那个,其余的人也都下了马,都是面色阴贽眼神狠厉,而且身高体壮,个个佩有腰刀,甚至是佩剑之外又佩刀,马上有不少人带着马槊,铁矛、关刀、大斧和投枪等物。
甚至还有几人带着铁铳,这会儿,正在往铁铳里装火药和枪沙,并且不紧不慢的往铁铳里用通条通着枪管,看那神情作态,眼前这种事也不是遇着头一回了,这伙人根本就没当回事!
这么一看,张佳木心中清楚,遇到的定然不是普通勋戚之家的豪奴与主人,眼前这伙人,一定是不折不扣的大明边军!
庄小六和曹翼几人,已经经过长时间的武艺和军人训练,不管是仪态还是身手,都已经是京营中的佼佼者。但是和眼前这伙人一比,差距可就是大的很了。
张佳木先是看不明白,倒是任怨在一边低声道:“佳木,事情不妙,这是边军!”
“九哥,不消说得,我也看出来了。”
任怨点了点头,不觉也是有点紧张,他道:“有股子杀气,不是在尸山血海阵中杀进杀出的汉子,就不能有这种劲!”
任家的老爷子当年可是从成祖皇帝北伐过的,算是正经的厮杀汉,眼前这伙汉子的气质,他也就是在自己家老爷子和那些同样参加过北征南伐的老头子身上见识过。
大明立国已近百年,京营兵和各地的卫所兵的战斗力一直在下降,土木之变以前,京营还能撑起五十万大军的架子,也有不少曾经参加过远征蒙古沙漠的宿将和老卒。结果土木之变,宿将与老卒尽失,现在的十团营说是有十四万人,但多半是从各地班军操军中调过来的卫所军,不能和当初的京营兵相比。
战斗力已经下降了一大截,人数也远不如当年,所以要论说起来,支撑起北方边境防线的已经不是京营,而是所谓的九边重镇构成的边境防线了。
内轻外重之势已成,无可逆转,并且,这种变化将影响到大明剩下来的近二百年的历史。
现在的九边张佳木说不大清楚,但论说起来,最为精锐的就是大同驻军和宣府驻军,这两个地方,经常会与瓦刺做战,士兵多是百战精锐,驻军人数又多,地域也广,是大明边境中两个最重要的边防军镇。
两边对上,张佳木这边明显落了下风,人数不如人家,曹翼和庄小六几个的身手可能不是很弱,但那种久历沙场,刀斧相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狠劲这几个无赖真的是拍马也赶不上。
倒是张佳木和任怨两人,这会一个放刀于马身,一个手持弓箭,两人都是渊停岳峙,气度沉稳,明显是两个好手,对方也是看了出来,只留下三五个看着别人,剩下的人大多都往张佳木这边凑了过来。
“我说,”张佳木皱一皱眉,道:“要见血的话,我们是不怕。不过,新年伊始,非得动手不可?”
他手持弓箭,对方阵后有个火铳手刚上好枪药,正往上举铳,张佳木一声冷笑,搭弓射箭,几乎没怎么瞄准,动作也是熟极而流,各人也就是眼前一花,一支铁箭就是呼啸而过,弓弦啪一声响过之后,疾若流星,迅如奔雷,那个刚刚举起火铳的家伙哎呦一声,手掌已经被利箭射穿,掌心开了一个大大的血洞,一蓬血雨在半空中飞洒开来。
这个距离,射中不难,但难得的是这种劲道和快疾,眼前的箭衣大汉们一时间都变了脸色,各人都退了一退,脸上都露出郑重的表情。
适才那一箭穿掌而过,那个火铳手的一只手掌算是彻底废了。
“不错,”有人从阵后疾驰而上,暴喝道:“没想到京师里还有这样的好身手,通名报姓吧,”与声相随,一个大汉纵马上前,狞笑道:“你老子我叫石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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