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谈话显然不适合让其他人听到,因此欧律比亚马上就叫过来一个入门没有多长时间的弟子,吩咐道,“这位师弟,麻烦你去告诉长老们一声,为了防备幻暝界趁着夜色来偷袭,我和天青师兄就不回去休息了。请长老送一些灵石和丹药过来!”他们四人皆已经辟谷,所以食物倒是可以省下了。
小弟子答应了一声,就跑远了。
“多谢夙琳师妹了。”玄霄还没有发现夙玉和云天青的不对劲,只是对着欧律比亚道谢。
欧律比亚先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才面无表情地看向云天青,“天青师兄,现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你有什么话,可以放心地说了。”说话的同时,不着痕迹地在周围布置了一个静音结界。
玄霄这才注意到了一脸纠结和不忍的云天青,然而不等他开口询问,云天青就先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想法倒了出来,欧律比亚听了半天,核心思想就只有一个,琼华派这么做是错误的,想成仙可以,但是不能以其他生灵的生命作为代价。
想当然耳,玄霄能够听得进去才怪,两个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反倒是夙玉对于云天青的话深以为然,马上就帮着他一起劝说玄霄,结果就是三个人吵成了一团。
欧律比亚见状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地说道,“我说你们就不能小点声吗?非得把长老们都喊来才高兴是不是?”亏得她还特意帮忙清场来着,可是现在其他人虽然听不到四人的声音,但还能够看到表情啊,照他们这种表现,不引起怀疑才怪!
云天青却根本就没有听出来欧律比亚言外之意,联想到她之前的话,还以为欧律比亚也是不赞成这件事情的,所以一开口就把她也牵扯了进来,“夙琳你也劝劝师兄啊!你不是也不同意这么做吗?之前还劝我下山的?”
话音未落,欧律比亚就注意到了玄霄又惊又怒的眼神,和夙玉如遇知音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天青师兄,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当时的意思是,你如果不愿意成仙,或者是不赞成琼华派的做法,可以自己离开,而我自己,并没有反对飞升计划的意思。”
玄霄的神色顿时缓和下来,“夙琳师妹说得不错,天青,你要是舍不得这花花世界,大可以自己离开,但是刚刚那样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云天青则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欧律比亚,“夙琳师妹,难道你就不觉得我们这么做是错的吗?就算是想要成仙,我们也不能滥杀无辜啊!”
不等着欧律比亚开口,玄霄就先斥责道,“什么叫做滥杀无辜?‘妖为恶,当斩!’,这是九天玄女娘娘亲口说的,难道有假不成?!”
“不对!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妖做了恶事,才应该斩杀,可是如果他们没有作恶,我们也不能随意剥夺他们的生命。”云天青掷地有声地反驳道。
“师兄,我觉得天青说的有道理。”夙玉在一旁轻声道。
欧律比亚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现在讨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根本就没有意义。文言文就是这一点不好,太容易产生歧义了。
“天青师兄,夙玉师姐!”欧律比亚打断了两人活似卖安利的行为,说道,“其实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难道你们还没有发现吗?现在已经不是飞升计划的问题了,而是双方已经结成了死仇,那么多同门死在梦貘手上,我们也杀了对方那么多族人,你们觉得现在的情况,是说停战就能够停战的吗?”
“那也不能一错再错!”云天青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马上就斩钉截铁地说道。
夙玉迟疑了片刻,方才咬了咬唇,说道,“夙琳师妹,劳烦你去将长老们请过来,我想当面和他们说。”
“夙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玄霄怒道。
“你觉得长老们会听?”欧律比亚比玄霄要心平气和得多,可是要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是一样的,他们都不赞成夙玉的做法。
夙玉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行不行,总要试一试。”
云天青有些失望地看了欧律比亚一眼,“既然夙琳师妹不肯去,那我去也是一样的。”
欧律比亚狠狠地闭了闭眼,莲步轻移,挡在了云天青身前,平静地看着他,“天青师兄,没用的。”
“让开。”云天青的眼神十分认真。
“云天青你给我站住!”玄霄因为要网缚幻暝界,所以无法移动,只能在云天青身后喊道。
云天青回头看了玄霄一眼,“玄霄师兄,对不起了,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然后又看向欧律比亚,“夙琳师妹,你还是让开吧,我不想和你动手。”
欧律比亚叹息一声,意有所指地看向了云天青的怀中,“天青师兄确定这样就去找长老们吗?私通妖族,在琼华派可是很严重的罪过,不是去思返谷关几天禁闭就能够蒙混过关的。”
“夙琳师妹,你……”云天青顿时被欧律比亚的话惊得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玄霄和夙玉也都听明白了欧律比亚的潜台词,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天青。哪怕是夙玉和云天青是不赞成飞升计划,也还是被云天青的胆大吓到了。
云天青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理直气壮地说道,“她还是个小孩子,根本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欧律比亚冷笑,“有本事你到了长老们面前也这么说。”
“夙琳师妹,这件事情……”玄霄有些犹豫地看着欧律比亚。尽管方才有一些不愉快,可是在他的心里面,云天青还是他的好兄弟,现在要告发他,玄霄真的不忍心!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玄霄师兄人这么好?”欧律比亚似笑非笑地看了玄霄一眼,之后才对云天青说道,“放心,我没打算去打小报告,不过是提醒一句罢了。”
“多谢夙琳师妹了。”云天青真心道谢。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欧律比亚又道,“长老们是不可能听你们的劝的。天青师兄要是不信邪,大可以去尝试一番。”说话之时,已经让开了道路,同时也撤销了周围的结界。
“多谢师妹。”云天青大喜,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大步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欧律比亚忍不住叹息一声,对身后的玄霄说道,“玄霄师兄,还记得我入门那一天说过的话吗?那个承诺,现在也依然有效。”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玄霄仔细了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欧律比亚说的是什么,顿时不以为然地说道,“夙琳师妹不要被天青的话给影响了,琼华派飞升在即,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欧律比亚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她也不是一定要云天青和夙玉都留在这里等死,只是刚才那种情况,她要是一句话也不说,未免有些奇怪了,而且欧律比亚也有把握,伏羲不会动他们。
伏羲要的,只是被琼华派占据的风水宝地,而不是这些修仙的人,要他放过琼华派的所有人是不太可能,欧律比亚也没有把所有人的生死都扛在肩膀上的打算,可若只是其中的几个人,相信他不会介意做一个顺水人情。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并没有出乎欧律比亚的预料,长老们根本就没有把云天青和夙玉的劝说放在心上,嘴上说会认真考虑,态度却十分敷衍。相信如果夙玉不是望舒剑的宿主,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她出力,长老们恐怕连这缓兵之计都不打算做了。
看着长老们离开的背影,云天青和夙玉难掩脸上失望的神色。
玄霄也看出来了长老们的打算,马上就松了一口气,“好了!长老们都说了会考虑,你们就不要想太多了,赶紧打坐恢复吧!”
云天青失望地看了玄霄一眼,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看向夙玉,说出了他的打算,“夙玉,我们下山吧!”
“你说什么?!”玄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夙玉的目光却是骤然一亮。
只有欧律比亚,始终神色平静,“你们两个要走可以,不过要把望舒剑留下。不然谁也别想走掉!”
云天青霍然一惊,“夙琳师妹,你明知道……”
欧律比亚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明知道,所以才不能让你们把望舒剑带走,否则你们俩一走,倒霉的岂不是我?”虽然她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云天青闻言沉默了片刻,旋即认真地对着欧律比亚发出了邀请,“那夙琳师妹,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我看得出来,你对于飞升,其实并没有什么执念,不是吗?”
“云天青,你住口!”玄霄的肺都快要被云天青气炸了。
欧律比亚把玩着自己的发辫,低头一笑,“我倒是没有发现,天青师兄的观察能力这么厉害,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没想过要成仙。”因为已经是神了啊!“不过这是两回事,我是不会和你们一起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