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黑暗的世界,被这条双向四车道的宽阔街灯所照亮。我连滚带爬,尽量离社区大门远远的,接着就坐在广场正中央,不停地喘着粗气。
背后的社区依旧黑暗无比,警卫室摇摇欲坠,不过怪物还在社区中,没有跟着我出来。自己有些庆幸,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一刻不停的离开了。
我害怕夜长梦多,根本不敢休息。谁知道那隐藏在黑暗里的怪物,会不会随时追上我。但残酷的现实告诉我,自己真的没有想多。
晚上不到十点,明明是夜猫子们逐渐开始出来吃宵夜的时候。可是我在主干道上一个人一辆车都没见到。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笔直的路灯照亮的街道,拖着疼痛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了接近半个小时。想要叫出租车的心思,终于彻底熄灭了。
没有车,没有人。彷佛我被丢到了异世界。全世界,仅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在渲染着夜晚的背景音。
越是往前走,我的心越是冰冷。我的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走在这平时一脚油门就能离开的街道,那一排排的路灯,彷佛通往没有尽头的绝路。
终于,到了我背后的路灯突然熄灭了几盏的时候,心里顿时了然。我果然还没有逃出去!那东西果然追来了!它根本就没有放过我的心思,它,想要我,死!
我这一刻无比绝望。
距离我身后几百公尺的路灯,刚开始隔着几秒钟就会熄灭两盏。可紧跟着速度越来越快,疯了似的不断熄灭。几百公尺的距离,几秒钟就掠过了。黑暗降临,追逐着我的气息,不断歇斯底里的逼近。
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心里冷哼一声。手在怀中摸索着,抓到了某个东西。我冷冷地看着黑暗靠近,心想拚着命不要了,也要给躲在黑暗中的那东西一点颜色看看,让它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就在我跟前的最后一盏路灯熄灭,浓墨般的黑色切割了夜,那股泾渭分明的光明和黑暗就要落在我身上时。猛然间,有什么东西被丢了出来。黑夜,被那东西一把抓住了。
黑的如同具象化的黑暗,停留在距离我鼻尖只剩下一公分的地方。背后路灯发出的光,闪烁着柔和的颜色。
世界,就这么静止了。
静止的世界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开始崩溃。我眨巴了几下眼睛,感觉光明和黑暗都在迅速地离开视线。
我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有些不知所措。世界在收缩,光明没了,黑暗没了。等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后,我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
头顶,发出一阵“滋滋”的电流传导音。光亮从头顶洒下来,我眯着眼,看到了一张床一个柜子。
我浑身大震,冷汗顿时流了出来。
“没想到,刚刚的全都是幻觉,我根本就没有逃出沈科家的儿童房。”我喃喃自语。自己站在儿童房靠门的位置,手依然保持着往前伸出,想要打开电灯开关的姿势。
刚刚那可怕的遭遇,真的只是幻觉?可又是谁,将我从幻觉中拖了出来,救了我一命?没错,那个人是真的救了我一命。如果我在幻觉中将自己从杨俊飞的仓库里特意取来保命的东西用了,自己恐怕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心里的惊恐感,久久没有消失。就连看这温馨明亮的儿童房,也觉得阴森无比。我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体,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不,刚刚绝不仅仅只是幻觉。
我现在的身体伤痕累累,右脚上,那怵目惊心的黑色手掌印赫然出现在皮肤上,渗透进了皮肤中。
沈科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断地深呼吸,观察着房间,试图寻找到是什么伤害了我,又是谁救了我。很快,我就在儿童房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张便签纸。
纸上写了寥寥几个字,但是笔迹,却是我认识的。同样的笔迹,我在几年前遇到危险时,有同样一个神秘的人也留过。
“快离开春城,快!”
便签上只写了六个字,却字字充满了危机感。落款是——M。
果然是他,这个不知道男女长相,自称是我朋友的M,又出现了。我深深地看着这张便签纸,久久不语。
M上次的警告,事实证明,是对的。所以我要不要暂时离开春城呢?毕竟从短短今天的遭遇来看,春城,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犹豫了一下。刚刚险死还生的状况,让我实实在在的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我甚至觉得,是不是有人用阴谋对付我。如果不是M将我从幻觉中拽出来,我可能就会在现实里用出我的杀手锏,之后就嗝屁了。
而害我的人,却什么损失也没有。
“算了,暂时想离开春城避避风头了。”犹豫再三后,我还是准备先离开再说。自己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不听M的,不离开春城,或许我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
“到时候我再派一个人来替我帮帮沈科他们一家子。”我刚下了决心,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沈科的来电。
电话对面,沈科和沈聪用哭兮兮,惊吓过度的声音道:“老夜(干爹),快来我家。徐露她(妈妈她)……”
我挂断了电话,叹了一口气,望向儿童房的天花板。苦笑。
M,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是我有可能,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已经没法离开这里了!
一个小时前,距离我几百公尺之隔的出租屋里,沈科一家又遇到了怪事。
都说门是一个人一个家庭隔绝外边的繁复、阻挡公共空间入侵私人空间的唯一工具。可是又有谁知道,每一次开门,都冒着一次风险。因为你根本无法知道,在那一扇薄薄的门背后,敲响你房门的,等着你的,到底是什么!
我离开沈科的出租屋后不久,沈科因为有事,临时去了一趟公司。家里只剩下沈聪和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