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党人政治斗争经验丰富,知道什么时候上什么牌,才能打倒对手。
勋贵世家抚宁侯朱国弼向来和东林党亲近,他们就指使朱国弼上奏弹劾温体仁贪墨渎职。
老实说,这不是什么罪名,属于子虚乌有难以说清的事情。
原本,这绝对难以动摇首辅的位置,更何况是温体仁。
也因此,温体仁像平常有人弹劾他时一样,上疏“引疾乞休”,心想崇祯皇帝必然会下旨慰留他。
却不料,知道体仁有党的崇祯皇帝已经决定罢斥温体仁。
“引疾乞休”的奏疏呈上,崇祯皇帝批了三个字,“放他去”。
一年后,也就是崇祯十一年,被罢黜的温体仁在老家郁郁而终。
而曹化淳呢?
据历史记载,崇祯十一年末,也就是温体仁死后一个月,时任司礼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总提督京营戎政的曹化淳因病乞准告假,向崇祯帝连上三疏。
崇祯十二年二月,曹化淳蒙允告假还乡。
明眼人一看便知,曹化淳哪里是因病告假,分明是崇祯皇帝怪罪于他,不得已而为之。
最终,温体仁和曹化淳谁也没有赢,以两败俱伤收场。
毫无疑问,在这场意外的斗争中,得利最大的还是东林党人。
随着温体仁的下台,大明朝廷再也没人是东林党的对手,也再无谁可以约束他们肆意妄为。
当然了,最后他们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五年后,随着建奴进关,大明灭亡,这些东林党人要不隐居山林,要不起兵身亡,要不剃了头上了贰臣传……
总之,大明灭亡了,他们再也不能风光无限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
张世泽脑海里回忆着这些画面,喃喃自语。
同时,也是警示自己。
国破了,家没了,谁都是难民!
一阵冷风吹来,沉思中的张世泽一哆嗦,整个人清醒过来。
抬头一看,这才发觉,不经意间,他已经走出午门,来到了兵部的官署前。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相邻,往前二百步,便是五军都督府。
在那里,张世泽身为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如今也有自己的办公地方。
只不过,由于近日事务繁杂,目前他一次都没有去过。
“改日不如撞日,也该过去坐坐了!”
张世泽笑笑,抬腿朝前走去,准备到自己的官署看看。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呵斥声:“尔等不要自误,郎中、员外郎今日有要事在身,无暇接见,请尔等速速离去。”
“林主事,我们已经连续三天求见,都是公务在身,请行个方便!”
兵部府衙门口,站着四个人,其中一个将领朝一个文官连连抱拳作辑,委屈相求。
“孙应元,尔不要不识抬举,本主事已经明言情况,为何还要纠缠不清?”
那名兵部林主事显然已经着恼,不客气地训道。
“林主事,实在……”
那个叫孙应元的将领,似乎还想做一番解释,可瞧林主事不豫的臭脸,竟然不知说什么了。
他旁边两个健壮的将领,满脸不忿却又无可奈何。
三个威猛之极的将军,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消瘦文官,居然无丝毫办法,真是让人憋屈。
远处,张世泽听到孙应元这个名字,顿时兴奋起来,脚步改变方向,往兵部府衙走去。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哪个是孙应元?”
张世泽来到三个将领面前,无视旁边的林主事,大喇喇地自顾问道。
面对张世泽的发问,中间一个身体健硕,满脸络腮胡的将领俯身答道。
“禀都督大人,末将榆林参将孙应元。”
接着,又指着身边的将领介绍道:“这两位是山西参将曹变蛟和山海关游击黄得功,吾等接兵部调函进京赴任,特到兵部武选清吏司点卯报道。”
孙应元虽然不知张世泽具体是何人,但从他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上,就可知是京城的世家公子。
再者,张世泽身上的官袍已经基本说明他的身份。
这种人,他们惹不起呐!
“末将曹变蛟(黄得功)见过都督大人!”
曹变蛟、黄得功二人亦是不敢怠慢,俯身行礼道。
“你是曹变蛟,那怎么只有你一人,曹文诏副总兵呢?”
面对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将领,张世泽讶然问道。
随着张世泽如此直接的发问,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曹变蛟、孙应元、黄得功三人的兵部调函上,标注了他们到新军勇卫营入职,顶头上司是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张世泽。
想来,应该就是此位了。
怪不得,他会如此发问。
“禀都督大人,曹副总兵因前线吃紧,暂时无暇脱身,特命末将先行进京听调。
洪总督已上疏天子说明原委,奏疏不日就可抵达天听,请都督大人明察。”
年轻的小将曹变蛟身段愈发恭谨答道。
“曹总兵功勋卓越,实乃国之良将也!”
张世泽喟然而叹,轻声赞道。
他知道,曹文诏是个抢手的香饽饽,洪承畴肯定不会爽快放人。
能把曹变蛟送到京城,想必还是顾忌英国公府的缘故。
但是,不管如何,曹文诏他志在必得了。
不仅是让曹文诏有一个更好的平台,主要还是要相救于他。
因为张世泽知道,如果历史没有改变,曹文诏这位大明的平头哥,明年五月将陨落在湫头镇。
“卑职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林元庆参见英国公世子!”
此时,身旁的那名兵部文官一脸谄笑自我介绍。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张世泽脸一寒,指着孙应元他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