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张世泽走到文案坐定,老神在在。
对于冶造局的使用,他已想好了大的方向,无非就是朝着军工民用发展而已。
军用自不必说,这是冶造局的本业。至于民用方面,张世泽倒是有些主意。
改善民生,提高大明国内民众的生活水平是一方面,如何挣钱又是另一方。
科技改变生活,这是不争的事实。同时,新颖有效的产品,更是源源不断的财富。
毕竟,自己要养的可不是区区一个冶造局,而是今后跟随他的数十万将士。
不说俸禄奖赏等开销,单是武器的制造,就是一笔浩瀚如海的存在,永远看不到尽头。
“秦督的自鸣钟可是指西僧利玛窦从西洋带来的自鸣钟,内设机关,每遇一时辄鸣。
杜监事弓着身,端上一杯茶,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开口问道。
“是也不是。”
张世泽端起茶,小啜一口,随即敬谢不敏。
一个字,苦!
这冶造局不愧为混成垫底的,连招待国公府世子用的茶叶都是那般廉价残次!
感受着嘴里残留的苦涩,张世泽再次提笔写出要求:一,可带在手腕或者挂在胸前。二,不能有误差。
大明的自鸣钟是利玛窦于万历年间首批贡献两件,一件是楼式的,其高度超过了宫中所有内殿。
另一件大概属于台式,体积小巧,外罩木框,镶有镀金雕龙,指针是鹰嘴状的,每一刻钟便要鸣叫一次。
“世子,我们冶造局有人打制过自鸣钟,以铁为之,丝绳交络,悬于轮转上下,戛戛不停,击钟有声。
只是每日至少有十五分的误差,另外最小只能做到香盒大小,这戴在怀里稍大一些,或许有可能,可要带在手腕,似乎……”
张琳垫着脚,看清桌上世子写的要求,有点为难的解释。
同时,心里嘀咕着,这些公子哥,真会想,真会玩。
“是及,世子,自己打制不划算。京城市面上有许多海商带来的自鸣钟,中样者每架银五十两,大者及小而精工者价值更多。
若是想在军中大规模使用,反而不如用香漏,一盘香可用十二个时辰,所费不过三文。”
杜监事作为军器局负责人,眼光见识不缺,立马联想到军中使用。
自鸣钟传至大明时,在京畿及全国流行的本土计时装置包括以日冕为代表的太阳钟、以漏刻为代表的水钟和以香漏为代表的火钟。
但从成本算,相对于本土的传统计时器,自鸣钟最大的劣势显然是价格,而火钟才是普通百姓的选择。
当然,有些连火钟也用不起的人,那只能听更夫的更鼓报时了。
“误差好说,本督听西洋人讲,只要装上带擒纵器和发条,就能提高准点率。你们交代下去,不管是谁,只要能按世子的要求做出来,奖赏纹银五千两。”
张世泽零零星星的写了几种小物件,大抵是这时代可以研究出来,只是缺少方向性,稍稍点拨就可以顺理成章问世。
例如珍妮纺纱机,无非是把几个纱锭都竖着排列,由纺一根纱到同时纺几根纱,发展下去数十根,效率自然提高。
说穿了不足为奇,关键还是思维受限。
“世子……,真的奖励……五千两?”
郎官张琳咽了咽口水,仿佛瞬间变成口疾之人。
他年俸才一百八十两,家里八九口里,委实过得心酸不易。五千两纹银,相当于他三十年不吃不喝的俸禄。
至于其他匠工才六十两纹银,更是一辈子不吃不喝都赚不到这个数。
事物都是现成的,不就是变小一点吗?不相信组织个十几人,没日没夜干还攻克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