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肃杀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庭院古木参天的老树上零星栖息着几只寒鸦,沉默地啄着黑压压的羽毛。
偶尔发出“哇——哇——”几声粗劣嘶哑的低鸣声,声音凄厉、悲凉,让人顿增几许萧瑟与荒凉。
定远侯府邸里,四周万簌俱静,雕花窗左侧的角落里,香楠木做成茶几上,铜制小香炉熏烟袅袅。
合着楠木的清香,如淡雅的兰花香息,飘忽鼻端。桌上的蜡烛“哔剥”一声轻爆声,划破了静谧的书房。
沉思中的定远侯邓文明惊醒过来,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无奈的低叹一声。
自己的小舅子姜宏达在冶造局遭到辱打,随后更是被冶造局的匠工们丢出门外,这简直是丢尽邓家的脸面。
这个消息传出来时,京城勋贵世家为之哗然。
要知道,定远侯始封邓继坤,邓愈的后人,以功臣后裔封爵两百余年,可谓是大明的显贵之后。
虽说侯府比不了国公府,可在大明也是顶级的存在。
也因此,当那些军汉将凄惨的姜宏达抬到府后,邓文明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家里人怎么就惹上了那个愣头青,怒的是人家丝毫不给自己一个面子。
说实话,姜宏达只是邓文明一个侍妾的弟弟,为了他与英国公府死磕,那是不明智的举措。
尤其是现阶段,谁不知道刚刚出仕不久的小公爷圣眷正浓,颇得崇祯皇帝圣心。
但是,若不能有个说法,就此忍气吞声,定远侯府今后又怎么在京城待下去?
想到这里,邓文明手抚额头沉思许久,方才一脸沉重朝后宅走去。
……
皇宫威严耸立,琉璃瓦庑殿顶,繁花似锦的造势。
乾清宫殿前宽阔的月台上摆放着日晷,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殿梁和门窗上描绘着和玺彩画和菱花格纹,看上去无丁点瑕疵。下面还浮雕云龙图样,更是完美。
宫殿的下方,汉白玉石雕在砂岩基座上高高耸起,四周环以栏杆,使整个宫殿显得格外壮阔。
殿外高大梧桐碧叶繁密,树下片片阴凉。殿内耸立着大明王朝的帝王宝座,金碧辉煌。
说起来,张世泽如今已经是崇祯皇帝身边的红人,得以经常出入宫中。
可是每当看到巍峨高耸的皇宫大殿,还是忍不住赞叹中国工匠的智慧和精湛的手艺。
只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今天崇祯皇帝传唤他过来,偌大的宫殿里,单独摆放两桌席案和一些酒水,正上方的龙案席空落着以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现在是未时三刻,太阳偏西为日跌,按照后世的时间计算,也就是不到三点钟,这算是中饭还是晚饭,闹的是哪一出?
张世泽一人被晾在宫内已经半个时辰,正想找人讯问时,却见殿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他冷峻的脸庞不带一丝笑意,高高挽起的发髻,明黄色亮堂的龙袍,显得人更加精神抖擞。
“陛下……”
百无聊赖的张世泽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行礼拜见,崇祯皇帝挥着龙袍,目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爱卿无需多礼,请坐。”
剩下的半截话说不出来,无疑让人很难受。当然,不是说别的,而是崇祯现在的态度。
脸上的表情告诉张世泽,他老人家很不高兴。
只是不高兴也好说,劈头叱骂一通也可以呀,身为天子,怎么做都是对的,整这么一桌酒席是什么意思?
绕着张世泽自诩见多识广,愣愣坐着思索片刻,还是猜不透崇祯皇帝今天为何生气?
难道最近自己哪里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