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小国公、左军都督府右都督、勇卫营张大人驾到——”
思忖间,潼关都指挥使衙门边将报着张世泽一连串头衔。
张世泽下马稍微整理官服,然后带着曹变蛟、黄得功等猛将昂然入内。
方步入议事大厅,便发现山西、陕西、河南、湖广四省将领已是济济一堂。
山海关总兵祖大乐,援剿副总兵祖宽,宣府总兵虎大威,都督佥事左良玉,开封总兵陈永福、睢州总兵贺人龙,怀庆总兵刘良佐……
总之,四省的总督、总兵,只要是头衔上带个总的,都来齐全了。
而且,基本都是猛人。
这说明,此次是高级别的会议,主持者是川陕贵三边总督洪承畴、新任五省总督卢象升、勇卫营主帅张世泽。
这是大明三个最牛逼的督抚首次齐聚在一起,目的是解决有些飘了的高闯王和二十余万叛军。
意义委实重大,决定今后时局走向!
府衙上方,并列排着三把红漆太师椅,三边总督洪承畴居左,宣大总督卢象升居右,中间空着,这好像是张世泽的位置。
其他总兵、副总、都司、参将等各自按照官职高低排列站着。
官场上,座位排序是个大问题,不容忽视。
张世泽和曹变蛟、孙守法他们进来时,洪承畴和卢象升率领众将微笑着相迎。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折煞本督了。”
二人要让张世泽坐中间,他连忙推辞。
其实要说起来,三人谁坐中间都可以。
张世泽身份最尊贵,洪承畴资历最老,卢象升官最大。
见他们尚在推让,张世泽眉头一皱,正色道:“依本督看,此时正要将帅一心,三军用命之时,必须事权统一,不可令出多门。
卢督乃陛下委任的五省总督,理应执掌帅印。洪督经略西南多年,可为副帅。本督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战场新丁,唯有辅佐二位,可供驱遣。”
张世泽这么说,等于是把位置定下来了。
“国事为重,理应如此,建斗切勿再推让了。”
洪承畴眯着眼睛,立马附和。
位置确定了,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一套流程下来后,会议才正式开始了。
巨大的军事舆图高高挂起,洪承畴的幕僚根据斥候得到的消息,手执指挥棒讲解叛军目前的大致情况。
两天前,闯王高迎祥汇聚中原各地流寇,分三股势力,准备劫掠河南全境。
张妙手、过天星两部,从渑池北上,作出要攻打怀庆府的态势。老回回、蝎子块两部,则南下卢氏,似乎要从这里南下,攻打南阳府。
而高迎祥、李自成率本家大部兵马,竟似要从这里,攻打洛阳一般。
“诸位,目前所了解的敌情就是如此,叛军究竟是何动向,欲攻往何地,却还是一个谜?
需要诸位将军根据辖区内综合情况,来判断他们具体走势,还请大家畅所欲言。”
幕僚介绍完之后,三边总督洪承畴双眉紧皱,心里微叹,局势愈发艰难了。
对于工作,洪承畴的态度是认真负责的,不管是为大明服务还是为建奴服务。
并且,他的工作能力让崇祯皇帝、死肥猪皇太极、忍者神龟多尔衮、顺治小儿、康麻子都无可挑剔。
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他,国之栋梁。
可惜,就是一个狗汉奸。
张世泽虽然佩服洪承畴的本事,可他心里始终有些膈应。
能力越大,为祸越大。
在张世泽心里,范文程、洪承畴、吴三桂三人,绝对是所有汉奸中前三的关键先生。
任何一人出现变化,或许都可以改变建奴入主中原屠杀汉人的历史。
不过,他的能力实在太强了,强到让张世泽有点患得患失,惜才。
这绝对是一个可以和帝国双璧孙传庭、卢象升相媲美的人物,假如没有狗汉奸身份的话。
“操他姥姥的!”洪承畴话音刚落,援剿副总兵祖宽先骂一句,立马接着说道:“高迎祥这厮,分兵三路进军,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要是俺,手里有二十多万大军,早就一举直扑洛阳而去了,还分个鸟兵!”
话说完,犹自挠着脑袋,一脸迷惑不解。
什么叫骄兵悍将,这就是。
估计这整个府衙中,敢当着洪承畴如此说话的,也就是他了。
卢象升犀利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祖宽立即情知失言,撇了撇嘴,低头不再言语。
在关宁前线,只有祖大寿能镇住他,因为他是祖大寿的家仆出身。
在中原地区,也只有卢象升能镇住他,因为服。
“无妨,祖总兵心直口快,乃无心之言,倒是其他人怎么说?”
洪承畴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他是文官出身,性子表面很柔和。
颌下三绺随风而舞的清髯,让他显露出文士独有的风采,整个人望上去,就是一副标准的儒家智将模样。
可祖宽却打了一个寒颤,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假的,这都是表面现象。
祖宽人粗,但不傻。
这个表面文质彬彬的文士,杀的叛贼可比亲自上战场的他,多了无数倍。
祖宽可是知道,在中原地区,叛贼怕他和大小曹带领的关宁铁骑,也怕卢象升的天雄军,但更怕洪承畴。
就因为他杀的人更多。
对待叛贼,投降前他说,如果不投降,就杀掉你们。
投降后他说,你们投降了,全部杀掉。
杀降这种缺德事,洪承畴同志非但干了,而且还经常干。
比如李自成的老领导王左桂,后来也投降了。洪承畴听说后,决定请他吃饭。
可还没吃完,一群人冲进来,把王左桂剁了。
总之,落在他手上的叛军头领,不是抵挡到底被杀,就是不抵抗投降被杀。
一个字,杀!
这就是他对叛军的态度。
其实,也是活阎王卢象升的态度。
所以,因为有洪承畴在陕西,卢象升在山西,叛军现在基本不敢入境。
实在被杀怕了!
叛军不敢招惹陕西、山西,那么处于潼关的位置,自然只能祸害河南。
进而通过河南,流窜到山东、安徽、两湖等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