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形高地作战对于防御者來说有利也有弊,有利的一方是攻击线随着逐渐靠近圆心,能展开的兵力就会越來越少,毕竟圆的面积在减少周长也就会随着降低的,这一点非常好理解。
就好比现在,三百多人手拉手组成的圆环就是最后一道战壕的长度,而最外面第一道壕沟可就需要七百人手拉手围圆圈了。
这样的战场态势,就会让进攻者大吃苦头,因为你越是逼近圆心那么你能投入战斗的士兵数量也就越少,而防守者的火力密度却在不断的提高。
但是这种作战方式也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防守者将退无可退,一旦失败那就是全军覆沒。但是特混营的兄弟们不在乎,他们只要高地,只要圆满的完成任务,只要能看见敌人痛苦的哀嚎,他们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现在的奥军就是如此的痛苦,一批又一批被鼓动起战斗意志的勇士,被一层又一层的打死,就好像礁石滩外的海浪,一波又一波的往上拍但每一次都化成无数的泡沫和细浪,坚固的礁石阵地依然牢牢的站在那里。
“冲上去,冲上去……”人潮中的奥军指挥官说话都带出哭腔了,他们打了半辈子的仗,从來沒有遇到这么惨烈的伤亡,这简直就是绞肉机。
“妈的,你们是蠢猪吗?借着尸体的掩护跳下去,跳到战壕里躲避子弹啊……”士兵们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他们一把抓住身前被子弹击穿的战友尸体,借着几秒钟的掩护纷纷跳下战壕。
这回突破的人数总算多了起來,他们一个个藏身在第一道战壕内,看着子弹嗖嗖的在头顶上飞过,看着数不清的战友尸体往下砸,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一阵身在地狱的感觉。
“上帝保佑我,求求上帝保佑我…我还有父母,我还有妻儿,我不能死在这里……”终于有情绪崩溃的了,双手合十的士兵靠在战壕壁上胡言乱语。
这时候他身边的班长拽着他的胳膊狂喊起來“闭嘴…你这个懦夫……拿起你的刺刀,我们开始冲锋了……战场上只有勇士才能活下去…看见身边的交通壕沟了吗?咱们冲过去,冲到敌人战壕里面肉搏…”
祈祷的士兵也不知道这是那个班的班长,反正不是他的班长,但是在混乱的战场上,士兵总会下意识的听从长官的命令。
七八名幸运的士兵开始集合在班长的身边,所有人喘着粗气肾上腺素极度分泌,眼前交通壕沟的入口就象地狱之门一样,谁都不知道冲进去会遇到什么样的恶鬼。
“啊…帝国万岁……”那名班长歇斯底里的狂吼一声,他第一个跳了起來,猫着腰一头钻进交通壕内。他身后的士兵一看班长都冲进去了,一个个怪叫一声紧跟着班长的脚步追了上去。
“冲冲冲……赶紧加速……”也许是因为恐惧,班长嘴里胡乱的嚷嚷着,他在给兄弟们打气。可是就在这时候,异变突起,当他们冲到第二道战壕之时,突然从两侧冲出数道身影,寒光掠过后,班长的鬼叫戛然而止。
突击小队最后的那名祈祷士兵,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如此恐怖的场景,在他看着战壕两侧突然冲出数名手持古怪长刀的敌军士兵。不不不,那根本就不是人类,那就是地狱里的恶鬼。
他们的身体早已经被鲜血浸透了,手中长刀快速劈砍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次刀光都是直奔要害而去,一颗颗头颅被砍断脖颈,血水如箭一样冲上半空再泼洒到他们身上。
“过瘾啊,实在是过瘾…鸭子给给……杀光他们…”
“兵太郎……你杀了多少个了?这一个半天我的太刀已经阵斩三十六名西夷,你呢?”
“哈哈哈,野平太你已经老了,你输定了,我到现在已经阵斩三十八名西夷,我才是第一……”
“纳尼?你居然偷偷超过我了?你太阴险了,我不能让你如此嚣张……继续战斗吧…拔刀队的勇士们,我们是大人手下的鹰犬,我们是最恐怖的外籍军团…”
“扬起你们的太刀,向敌人砍去…这次杀戮要让他们记住一百年,我们的太刀要割掉他们心中的荣誉…让他们变成精神上的太监……”
“哈哈哈…”野平太突然狂笑了起來,他突然觉得自己想出的这个名词非常的有气势,让敌人变成精神上的太监,自己居然变成这么有文化的人了,果然跟大人混有好处啊。
“哈哈哈……跟着大人战斗真是痛快,我们在日本国内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今天啊…能够上阵杀西洋鬼子,晚上还有大人亲自教咱们学习西学,等咱们回到日本去,也可以好好吹嘘吹嘘了,咱们也是文武双全的智将…”
那名祈祷的奥军士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敌人在笑?那个鲜血喷溅一脸的男人居然在杀戮中还能狂笑,通红的血面中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就好像准备吃人肉的恶鬼一样。
“啊…魔鬼……”胆小的士兵眼前一黑啪嗒栽倒在地,他彻底被吓昏过去了。不过这样也好,正因为这次昏迷让他躲过了后面更加惨烈的杀戮。
也许真的是上帝保佑了他,让他在最危险的关头昏迷了,他最终活了下去。
不过其他的奥军可就沒有这么幸运了,当奥军刺刀队遇上肖乐天手下的肉搏战精英拔刀队之后,根本就沒有丝毫的抵抗之力,有野平太这样的剑道高手坐镇,刺刀战简直就是小儿科。
一名又一名的奥军被砍死在交通壕内,拔刀队很快就要冲到第一条战壕,而这时候轮着两把工兵锹卷起一片鲜血的龙爷冲了过來。
“退后,全都退后…咱们的阵地就在第二道战壕内,我们战斗的唯一目的就是救火,就是掩护战友射击,所有人不得恋战……”
血淋淋的拔刀队员一个个心有不甘的撤了回去,临走之时还一个轻蔑的对着外围的奥军竖起小指,满脸都是轻蔑的冷笑。
这一场杀戮让所有在场的奥军都胆寒了,在肖乐天的眼里冲锋的敌军明显脚步不稳、速度放慢,他们的眼神里已经出现了犹豫的目光。
事实证明,在疯狂的杀戮面前,再强大的士气也有耗尽的一刻,欧洲人又能怎样,他们也是人,也是父母生养出來的,只要是人就会怕死。
“兄弟们,敌人已经胆寒了,他们的进攻力度在减弱……继续射击…保持火力密度……不好,敌人有掷弹兵…”
突然肖乐天的视线内出现了很多沒有持枪的士兵,他们的身上挂满了手雷,正从冲击的人潮里向前挤呢。
掷弹兵,这个兵种在亚洲军事历史上是不存在的,但是在欧洲却拥有悠久的历史。这些发源自17世纪的特殊兵种,虽然在19世纪已经沒落了,但是作为一种传统,各国陆军还是拥有掷弹兵这一个兵种的。
其实奥地利目前陆军建设中,并不怎么重视掷弹兵,象荆棘花师里面压根就沒有编制专业的掷弹兵,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过度重视炮兵,掷弹兵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但是这次中国人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炮兵不是万能的,在肖乐天摆出的战壕阵地面前,奥地利人的火炮威力被大大降低,直到最后逼得奥军冲上來肉搏战还不算完,他们甚至临时恢复了掷弹兵的编制。
塔布里斯伯爵把整个师的手雷和火药都给集中在一起了,当第一波冲锋开始之时,后方的工兵们开始突进生产炸药包,最强壮的战士被集合起來组成了一支超过三百人的掷弹兵团。
“该死…荆棘花师居然临时拼凑了一支掷弹兵部队…”肖乐天眼睛里都喷出火來了,他现在多么渴望手里有几台马克沁或者加特林啊,要是有几挺重机枪在手,交叉火力网覆盖下绝对不会有一个活口。
可惜现在马克沁还沒出现呢,加特林也是最老旧的手摇式,除了美国内战时候装备了一些之外,欧洲根本就沒有这种高级货。
就在肖乐天愤怒的目呲俱裂之时,掷弹兵的先头部队已经冲上战壕边缘,迎着弹雨拉响了一枚又一枚的手雷,点燃了一捆又一捆的炸药包。
轰轰轰……特混营的阵地上顿时一片火光,就连肖乐天也被爆炸掀起的泥土给砸了一个头晕眼花。
“冲出去…反冲锋……跟敌人绞杀在一起,挑死这些掷弹兵…”肖乐天第一个跳出战壕左手里捏着他珍藏的那只柯尔特左轮,右手拎着不知道从哪里捡來的一把骑兵马刀。
“兄弟们,坚持住…敌人士气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了,只要我们再扑杀一次,把这群掷弹兵打退,他们就再无后招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虽然会造成大量的伤亡但是总好过被动的挨炸,在肖乐天的身后,一群又一群的猛士向敌人发起了反冲锋,喊杀声惊天动地。
塔布里斯伯爵傻眼了,彭卡旅长也傻眼了,所有奥地利贵族都傻眼了,战场上所有奥地利士兵都傻眼了。
“敌人又反冲锋了…这还是人吗?他们真的是人吗?”
阵地后方的士兵还能有心情思考这个问題,可是正面抵抗中国人进攻的士兵可沒有这个闲心,在恐怖的杀戮中,人类原始的求生本能一下子爆发了。
“妈的…我管你什么狗屁的军纪呢…老子不要死,老子要活下去…”
无数奥军的呐喊声中,冲锋军阵中的一角开始崩溃了,紧接着就如同雪崩一样,一片一片的从高地上溃散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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