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中,这大年都过去了,然而张志军并没有高兴起来,心中总是忐忑不安。
不知道马云仓答应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但是有一点他能感觉到,父亲只要休息,回来总是追问着事情有没有进展?
张志军已经从父亲凶恶的眼神中看出,他除了吝啬心疼之外,还准备暴打他一顿,那就是让他接受教训,嘴边没毛办事不牢。
除了将自己的骨头皮肉收紧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来避免这次痛打。
张志军不好意思去马云仓家追着问,这样显得不讲义气,但是在骨子里他坚信,他的朋友绝对不会坑他。
三月份到了,三号这一天马云仓突然找上门来,一见面就兴奋的告诉他。
“你真是好福气,我把这个事跟老爸一说,老爸当时埋怨我,你管这些事干什么,安排一个人是很难的。
当时我把咱们俩的关系跟父亲讲了一遍,而且说你曾经来过咱们家。
老爸当时想起来了,一个挺老实的孩子,我自然会为这件事操心的,你要管住你的嘴,不要对任何人讲。
市里头准备建设一个现代化的纤维厂,每个学校都有十几个名额,其中一个就有你,当然这些名额都是指名安排的,你等着好消息吧。”
张志军留了个心眼,看到刚回来的父亲又在逼问他,只能敷衍的回答着。
“安排工作这么大的事,哪能像你想象那么容易,有了消息我自然会告诉你。”
父亲眼珠子一瞪,威胁的扬了扬手中的巴掌。
“长大了骨头硬了,竟敢跟我犟嘴,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当初我怎么说的,我一个搬道岔的,哪个当官的会同情我,你就天真的认为同学会帮你,现在吃了大亏了吧,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听说了,今年好像兵团不招人,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坐在家里吃闲饭,这早晚你得下乡,你提前做好思想准备。
半大小子,不要怕吃苦,农村人能活下去,你也能活下去,要好好的表现,万一能抽回来呢?岂不省事多了。”
张志军没有回答,转身就跑了出去,站在冷冽的寒风中,任凭着风吹着凌乱的头发,阴暗的天空突然飘起雪花。
父亲去上班了,待了五天又跑了回来。
“我接到单位的通知,十号这一天让你去一趟学校,看来你的同学真的帮了忙了。
弄不好会把你安排工作的,我问人事部门,他们也说并不清楚怎么回事。”
十号的上午张志军早早来到学校里,学校的领导正站在操场上等待着。
总共有二十个同学,直接要求他们站成一排,紧跟着两个人挨个的看着,随手把一个站的最末尾的一个小矮个子拽出来。
张志军紧张的擦了一把汗,幸亏我的个子比他高出半头。
领导直接宣布。
“明天的早上,由我带队统一去参加体检。”
这次体检并去市里的医院或者铁路的医院体检,而是专门安排到部队的一个医院里。
整个体检都是按照部队的要求严格的检查着。
张志军也按照吩咐脱光了衣服,然后蹲下来抱着脑袋在原地走上一圈。
在试听力的时候,用手表在脑后头轻轻的晃动着,让你听出是哪个方向。
站在透视机跟前,让你长呼吸。
张志军最害怕的,就是检查眼睛,小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看书,长期下来就变成了近视眼,这可怎么办呢?
暑假的时候,住在前面楼房的同学找上了他,说是部队里的医院针灸能治疗近视,张志军跟母亲打了个招呼,尽管家里很穷,却拿出一部分钱让他去针灸。
给他针灸的是个漂亮的女护士,穿着洁白的大褂,而里面却是一身军装。
张志军很快的跟这名叫张护士的姐姐熟悉了,有时候故意装出难受的样子说,这针扎的疼了,扎的酸了。
而开朗的张姐姐总是做出吓唬人的样子,你再调皮,我下次更让你难受。
今天就是检查眼睛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排着队,整个队伍都打乱了,一个一个的往进叫。
张志军失望极了,这眼睛不过关,这可怎么办?
这么好的机会就彻底的完蛋了。
突然看到张姐姐路过跟前,使劲的咳嗽了两声,同时用胳膊顶了他一下,转身向房屋的后面走过去,他知道那后头有个厕所,以前就在这座院子里针灸。
张志军突然明白了,悄无声息的直接跟了过去,果然在房后头张姐正等着他。
“记住左眼上上下。右眼左左上。”
轮到张志军了,很快的张姐姐指着视力表,张志军按照提前约定的数字念了出来。
“左眼1.0,右眼1.2。”
张志军欣喜若狂,他过关了,因为0.8以上就等于合格是视力。
父亲难得的今天请假了,这是他工作以来头一次的请假,他在焦急不安的等待着体检的消息,在部队之中根本无法走后门。
让父亲根本没想到的,同学竟然能帮这么大的忙,安排这么好的一个工作,据说将来是千人的大厂,比起铁路工作不知道强多少倍,并且挺说那是市级的单位,将来的福利待遇特别的高。
父亲盯着张志军,张了张嘴慢慢的问着。
“你多次看书,我曾经警告你眼睛近视了怎么办,你不听话,这一次你吃亏了吧,多好的机会失去了。”
张志军看着父亲失望的模样,牛气的拍着胸口。
“我就是个有福之人,那检查眼睛的正是给我扎针的张姐姐,有张姐姐的照顾,我自然会过关的。”
父亲的脸马上变了模样,那嘴巴笑得合不拢嘴。
“小兔崽子,你真是个有福之人。”
张志军来到了离市里很偏僻的一个小地方,那是一个仓库,巨大的仓库里头架着帐篷,这就是未来的化纤维厂厂址。
能看到一些奇怪的设备已经堆在了那里。
职工被分成了连排班,而领队的就是复员的军人,担任他们的排长是一个脸上有疤痕的人,很快的就到了首府的纤维厂开始了岗位培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