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郭靖看着华筝身上那件毫无杂色的黑貂短裘,心中已立即有了猜想,多半是华筝这小姑娘来给炫耀自己的新衣服了。
华筝虽然是铁木真的女儿,但乞颜部一族富贵起来也不过近几年的事情。
数年前铁木真的乞颜部被蔑儿乞部偷袭攻打,狼狈逃窜,不得已借助克烈部的王罕和札答阑部的札木合的力量反攻蔑儿乞部,最终大获全胜,之后便一直寄人篱下跟着王罕做事、韬光养晦。
一直到近几年王罕忌惮札木合的札答阑部日益强大,所以命铁木真依仗着克烈部的支持发展势力用来制衡札木合、同时分裂他们两个人的安达之情,好达到克烈部一家独大。
没想到铁木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也借此机会招收兵马到三万余人,原本落魄贫穷的部落才渐渐强大起来,金银珠宝、锦裘牛羊......越来越多。
郭靖长长的“哦”了一声,似有恍然大悟的意思:“好,很有精神。”
“你!”
华筝顿觉自己真的是对牛弹琴,明知道郭靖说不出什么赞美的话来还偏偏想要来问他,自己也是自讨没趣,心中又气又想笑:
“好你个郭靖,不在家练功躲在这里偷懒,我去告你的状,看你的六个师父知道了罚不罚你了。”
郭靖淡淡一笑,不予理会,只懒懒的朝后躺了下去,枕着双手,躺在那邻近曲水旁舒适柔软的草地上,仰看华筝站在一片灿烂的火烧云下,姿态倒也甚美,不愧有草原明珠的称号。
“以往一昧的埋头苦练只学得三师父与四师父所教的扎根基功夫,虽然练的甚为坚实可强身健体,但毕竟不是克敌制胜的手段,那种功夫不练也罢。”
“你好大胆子,不怕你的六个师父教训你?”
华筝跟着坐在了郭靖的身旁,歪着头,一对美眸注视着郭靖那张被夕阳照的阳光生耀的脸颊,不禁看的呆了。
郭靖忽然斜斜看了她一眼,把她从痴迷中拉了回来,说道:
“我素来是敬畏师父,而不是畏惧师父,你可别混淆了这二者。更何况如果练功的路子不对,练功再勤有什么用?如今我已得其法,不需要人前勤奋也已将功夫练的好了。”
华筝嗔笑道:“我确实听说你最近的进步很快。托雷前些日子和我说,以前那个郭靖真是又笨又蠢又呆又傻,他师父传给他的好多门功夫连托雷都记住了,他还是学不会。但不知是怎么了,突然一夜之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武功进步快的惊人,而且还讨得师父欢心,叫人琢磨不透,这就是傻人有傻福么?”
郭靖道:“我看多半是你假借托雷之口拐着弯骂我吧?不过我的确和以前不同了。”
华筝哼了一声:“郭靖你别得意,我还以为你真的变聪明了,其实你还是个又笨又蠢的大傻瓜。刚才你只道我是要告你的状,所以给我说那些大道理来,其实我才懒的管你练不练功......总之你真是个傻瓜。我是来叫你去看白雕和黑雕在崖边争斗的。刚才好多人都去了,我爹让你也赶快过去,待会说不准有你在众人面前大显身手的机会。”
大显身手?
无非就是弯弓射雕,露一小手给让大伙震惊一下罢了。
郭靖对于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
但说起来,毕竟自己和母亲李萍以前是受了铁木真的恩惠才过上吃穿不愁生活的,于情于理,怎么能不给铁木真面子呢?
正沉吟间,忽然左眼中的无字天书焕发出一道金光直透他的意识。
那无字天书自从郭靖记忆苏醒后就只有第一页的“射雕英雄传”寥寥五个字,此后就是一片空白,再没有半点字迹。
但如今却在第二页的最右旁浮现出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
第一回【弯弓射雕,崖下赐金刀】
这是.......
郭靖稍稍沉默了一会。
弯弓射雕,崖下赐金刀。
应当说的是郭靖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弯弓一箭双雕,技震群雄,得到铁木真赏赐金刀一口。
此时突然出现在本来空无一字的无字天书之上,难道是天书在指引他,这就是射雕英雄传灵气所凝聚之处?
如果真是这样,那郭靖无论如何也得去一趟了,错过了这次汲取灵气的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喂,郭靖你想什么呢?”
华筝看着郭靖陷入沉默,心里跟着紧了一下,问道。
她素来知道郭靖生性倔强,以往小时候吵架别人都让着华筝,唯有郭靖绝不忍让,错便是错,反倒是华筝常常主动向他道歉。
此时她只以为是因为自己一时图爽快拐着弯骂他,郭靖脑袋一热就不去了,蓦地握住他的手,一改刚才的骄蛮,柔声道:
“郭靖你要是不去的话可要惹我爹生气了,刚才算是我错啦,你不是傻瓜。”
“嗯?”
郭靖正沉吟着注视无字天书,忽觉手间多了一只温腻滑嫩的小手,眼前一晃,恢复到了人间的视线,这才注意到华筝牵着自己的手,根本没有华筝那般想法,无奈道:
“华筝,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你还是大汗的公主,你能不能庄重些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让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郭靖轻轻的缩了缩手,试图从华筝的手里抽出来,但华筝却紧攥着不松手,并不在乎郭靖的话:
“那是你们中原的规矩,我们蒙古不讲这些。更何况......”
华筝的神情突然暗淡下来,俏丽的鹅蛋脸像是蒙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灰霾,语气沉沉,大有黯然:
“更何况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嫁给都史了,等到那个时候你想让我牵你的手都没有机会了,甚至我们都没有机会一起出来玩了。说不定过几年,你也会娶妻生子,忘记从前你还有一个朋友华筝,忘记了这个朋友还曾经牵过你的手。”
郭靖听到她这番话笑道:
“你尽说些丧气话。我又没得离魂症怎么会忘记你?而且说不定以后我会出家当道士呢?有时闲下来饮茶的时候说不定会想起曾经在某年某月某天的夕阳下,有一个美貌的草原少女牵过我的手.......你可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