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纷乱,阴阳失准,我能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或者说又能有什么是绝对的对,什么是绝对的错。看着面前的姑娘们,还有原来一直讨厌而满身戾气的血蝙蝠,这情形,还真的应了没有绝对的路,也没有绝对的尽头,在一个过程中,转变才是最能改变事情的走向。我不知老掌主当初的一个心念转变,是害了这些姑娘还是救了这些姑娘,总之,凭空里多出这一则的事,却是让我真的为了难。
想我灵血之人,此时却是要我待救之人,这事情,还真的造物弄人,滑稽可笑。
地上的白石还是惨光一片,刚才的争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抬头看天,还是一如往常,不知此处竟是生死擦肩。想起青山道长等,不知此时急成什么样,而我,救还是不救,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
血蝙蝠群此时倒是不比平时,竟是安静无比,看来生死关头,不管什么正灵邪道,都是一样,心中突有所悟,真的如在灵山一样,输赢真的那么重要吗,看着躺在地上的老掌主,气若游丝,先前是争得最猛,此时竟如死人一般,又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一种所谓的贪欲就能这么强大,能够左右一个人的行动。我不明白,这一统阴界,竟是比之人的性命都还重要,围绕这件事,生发出这么多怪事,最后,真正的统领之人,却是不知在哪,或许此时,正躲在暗处偷笑不止,看你等这些人,瞎争一气,却是都上不得台面,争来争去,死的死了,伤的伤了,而世间万物,还是依了一定的规则,从来没有停止,这些争斗之人,回过头来仔细看看想想,不过苍海一栗,又有什么要紧,又有什么放不下呀。
一念及此,我仰天一声长叹:什么仇什么怨呀,报时得报,还时得还,不如归去,大家安寂。
我忽地舞动双刀,灵力倾涌,大家一片的惊呼。姑娘们齐齐围了老掌主,血蝙蝠一下散开弥在头顶。我冷笑一声,大声道:“我说话算数,且散了。”
双刀舞动,密不透风,汩汩灵力,直逼老掌主之身。
老掌主本是阴身,灵力用尽,当然黑血固凝。
双刀逼灵,直贯其身,黑血渐消,老掌主脸上回得血色。我一声大呵,突地双刀直压而下,扑地一声,老掌主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悠悠醒转。
我没有停止,双刀围了老掌主,上下翻飞,刀身灵力直贯,老掌主身上腾出热气,在白石的映衬下,飘移不定。
我大叫:“快快围得我身,灵力助我。”
双刀呼呼生风,众姑娘和血蝙蝠这下看清了,原先以为是我要杀了老掌主,没想到我说到做到,此时在为老掌主修身补灵。
众姑娘和血蝙蝠一下围得我,灵力直逼我身,热浪翻滚,刀身鸣叫不止。
地上的白石又是回应起来,这其实是我的目的。老掌主虽是阴身,但却是灵力太高,陡地泄灵,说实话,我这点灵力,根本无法救得其身。但有双刀逼灵,另有众姑娘和血蝙蝠相助,当然灵力大增,我刚才就想到,要想救得老掌主,地上的砥石之灵不唤起是万不能成。灵力齐聚,此时克砥石之灵也是和应,灵力直逼老掌主,热气渐成雾柱,老掌主脸上血色复得原位,而身形慢慢变成刚才的样子。
呼地一声,老掌主站了起来。
大家一片欢呼,我气喘不停,收了刀,在一旁喘着气。我不是故意装的,说实话,我的灵力有限,所有灵力,都是调动这些灵力所成,真心来说,真是费了大劲了。
老掌主脸上有点发红,看着气喘不停的我,嘴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
妈地,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侯,那不可一世的劲头哪去了。
众姑娘和血蝙蝠围得我,齐声地说着谢谢。我摆摆手,抚着胸,让喘息平下,说:“没事,这是我答应的。”
救了先前之敌,我不知是福是祸。
老掌主沉吟半晌,终于似下了决心一样,对我说:“谢过了,但冷迟绝不会就此罢休,还会生出许多事情,也算是我的劫数,你去吧,你我之间,再无什么挂牵。”
我听懂了老掌主的意思,我救了他,而我先前承诺是以灵血换得青山道长等一众的生命,现在,老掌主说再无挂牵,想来是再不会与我等为难了。看不出,这阴险成精的老家伙,也还有这份讲情讲义的时候。
我突地笑笑,说:“一直以来,明里暗里,你我争斗不止,现在看来,又有什么意义。”
我说的是大实话,我其实是想说,你想着一统阴界,倒是要众人服你呀,你强力为之,现在险些连命都搭上,还是一无所成,又有什么意义,总是做了别人的工具,竟是被冷迟还利用了一番,真的来说,划得来吗。
老掌主一直低着脸,不想让我看到那副可能是尴尬的表情,一直口口声声说要取我灵血的人,最后险是要被合作的冷迟给灭了,这人可是丢大发了。
我说:“冷迟此去,定是要拿尊主和南蛮子做文章,你倒是如何安过这劫?”
我不想让这老家伙就此罢休,说真的,他的灵力高,以后总会成为我等的心头之患,如不把事情处理好,终归是要暴发的。
老掌主阴着脸,沉声说:“我做的事,自然我担,如有事情,绝不会让你受得牵连,大不了,我入三界受罚,此生不要了,转世再说。”
修了一世的阴身不要,看来这老家伙没说假话,对于一个灵力高强的阴身来说,能说出舍弃阴身的话,如我们说不要性命一样,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我叹了一口气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没头没脑,但我相信老掌主听得懂,不懂的是那些姑娘们还有血蝙蝠。
老掌主突地笑了,竟是有着一丝凄然的滋味,比之哭,这个笑更让人揪心。
“我之一生,造成无影门大劫,上对不起尊师,下对不起属众,我的存在,本就是一个笑话了,现在却是你等救得我回还,我还能奢求那些事吗?如不是这些不离不弃的姑娘还有这一众的血蝙蝠,我刚才躺地之时,就会拼着最后一丝灵力,断脉而亡。你太年轻,低估了我。”
老掌主说得很婉转,但我听懂了,心中还是有些羞愧,毕竟一把年纪,我确实是以敌对的心态看他,以为他做梦都想的是一统阴界,想的是权欲利益,没想到,这老家伙,还真的在内心里转了一些性情。
而老掌主一番话落,众姑娘和血蝙蝠却是呜咽一片,惨声四起。
唉,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场血腥的争斗,却是以四下里的一片悲声作结,轰然落幕处,竟是泪水铺天盖地,这是闹哪门子事呀。
刚才与我说得前情缘由的当头的姑娘,此时泪水涟涟,走到老掌主身前,扑地跪倒,“掌主成得我等之身,此生跟定掌主,掌主如一意孤去,我等亦是不敢独活。”姑娘语音刚落,众姑娘齐齐上前跪倒,哭声一片,都说是要跟着老掌主,如若掌主不活,都愿舍命陪了老掌主而去。一众的血蝙蝠此时齐齐地盘起,当头的血蝙蝠大叫:“掌主独去,我等撞地毁灵,随了老掌主沉身作罢。”
我的想像中,这些家伙,都是些背信弃义的主,见利忘义,不会有什么真情实感。此时倒是让我惊讶不已,不想,感情还真的不分阴灵邪道,都是有热血奔涌之时。
老掌主一直绷着的脸,此时竟是柔和无比,少见老掌主这等的表情,草,你还没到疯魔成性什么不认油盐不进的时侯呀,老掌主脸上亦是珠泪横流,颤身扶起当头的姑娘,挥手招下血蝙蝠群,一片的哭声,竟如生离死别一般。
我的个妈呀,什么时侯,这血雨腥风的杀伐,竟是一下逆转演变成了这儿女情长的言情剧呀,我可是最受不了这般情景的。
我大声说:“这是作啥呀,事情还没到这般的地步吧,大家如信得过我,且听我一个建议如何?”
我一声大呵,倒是将众人的哭声呵住,齐齐望了我,那从来不讲道理一片戾气的老掌主,在这姑娘们的泪水中,在这血蝙蝠群的真情中,倒是显得无有主见了,人不动情则罢,动情看来都是一样的。
我说:“此番冷迟上去,定然要乱动一番,不如大家随了我,一起到正灵门如何,那里,还有别的一众的姑娘,还有小的血蝙蝠,如能聚得大家之力,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的。”
我还是带了点私心,我想将势力扩大,我真正想的,是我估计得的背后的高人,就是那个处处设局,让我们每步都陷和他所设之局中的高人,这个高人,我想应就是扶摇,所以,要想对付扶摇,扩得势力很重要,况且,我和青山道长等一直想着去救红城,说白了,也是为了拉拢予正,还是为了对付扶摇一事。
众姑娘和血蝙蝠群一起望向老掌主,我看得出,大家此时对我这个建议,还是有所响应,对我的信任度,正在上升,我救了老掌主,又退了冷迟,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老掌主倒是犹豫着,我知他想的是什么。灵山的过结,还有正灵门前的血斗,战战都是有着他的份。
我突地一笑对了老掌主说:“你是前辈,我本不该乱猜,但此时非常时刻,容我乱说了,其实什么事情,过去的,永远过去了,没过的,还待着我们去过,此番前去,我可解释清楚,大家消除前嫌,有什么不好,这些姑娘们还有血蝙蝠,你不是也要还得它们一个安稳么,放下那些心思,说不定,该来的终归会来的。”
我的话,话里有话,说白了,你别无选择,你想当头,现在机缘没到,到时如有机会,你要当头,自然能当,但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解了眼前之危最重要。
老掌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眼前的姑娘们和血蝙蝠,艰难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对一个一直视我们这些为无物的家伙,能有这个决定,还真的不简单。
见老掌主点头,大家似松了一口气,脸上重又有了一点笑意。这对于一直以来,安全都没保障的众人来说,还算是暂时的安稳了。
我说那就事不宜迟,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