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她老公并没有让她失望,赶在除夕之前回来了。
秦含真大晚上看到他风尘仆仆走进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太过思念他,出现幻觉了。等到他笑吟吟地走过来,亲亲热热地弯起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说:“傻真真,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放心,我是真的在你面前了,你不是在做梦。”
应该说赵陌真不愧是秦含真她老公,光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吗?
秦含真终于确信自己并不是产生了幻觉,第一反应就是扑了上去,紧紧地把赵陌抱住了:“你可算回来了!混蛋!你还骗我说去了江南!其实是往辽东去了!你不知道我会担心的吗?!”
赵陌其实也很想要抱一抱新婚小妻子,可是他刚刚骑快马回京,因为城门关了,还是让守城的士兵从城头上垂下绳筐,把他拉上城头去,这才进的城。马还留在城外,由随行的亲卫拉到庄子上去歇息了呢。他落了一身的尘土,由于天气太冷,进屋前并没有脱掉斗篷。他怕弄脏了秦含真干净的衣裳和手脸,强忍着冲动,打算等打完了招呼,脱了斗篷,再换上干净衣裳,方才与妻子温存的。结果秦含真就这么看也不看地抱了上来,根本没有在意他身上的脏污。他心中不禁一阵暖意,索性也不管不顾了,双手一张,便也合抱过来,与秦含真紧紧搂成一团。
夫妻俩紧紧地拥抱了好一阵,秦含真的心情方才稍稍平静了些,也反应过来,赵陌身上穿的是什么东西了。她嗔道:“一身的灰!你骑了多长时间的快马?该不会是一路急驰,连吃饭睡觉都没顾得上吧?瞧你这熊猫眼,还有这一下巴的胡碴!怪不得刚才我觉得你的脸硌人呢!”
赵陌哈哈笑道:“心里急着见你,想着这时候宫门早下钥了,就算明儿再进宫去晋见,皇上应该也不会怪罪,便赶回家来歇一晚。本来还打算进了门,先让你知道我回来了,再换衣裳也不迟的,哪里知道你这般心急,一见我就扑过来了?”
秦含真啐了他一口:“放屁!换了你是我,你不扑过来呀?要是你敢说不会,看我怎么治你!”一边骂,还一边剥下他身上的斗篷、外套什么的,又高声叫人准备洗澡水与干净的冬衣。
赵陌当然不敢说不会,老老实实伸开双臂,任由秦含真摆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剥得只剩下内衣。幸好秦含真近日总觉得屋里冷,把炕烧得十分暖和,整个暖阁里热量充足,就算赵陌穿得单薄,也不会受凉。
秦含真抖了抖那几件刚刚剥下来的衣裳,见地上已经散落了浅浅一层灰,不由得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真是的……怎么脏成这样?你衣裳里有没有要紧的东西?赶紧拿出来,我好让人拿去洗。”
赵陌笑道:“要紧东西都留在外书房里了,叫人盯着呢。这些衣裳里剩下的,便只有出门时塞的那些东西,还有你给我做的荷包什么的……”
秦含真瞟了他一眼,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自己亲手做的平安荷包、手帕之类的小玩意儿。赵陌居然一直贴身带着她做的东西,想必出门这许久,也不曾离过身,她心里很是受用。便拿干净的帕子把东西另外包好了,叫了莲衣过来,将衣裳拿去送洗。
洗澡水还没备好,秦含真便拉着赵陌在炕边坐下,让他将手脚都窝进被窝里取暖。
赵陌道:“还未梳洗呢,仔细弄脏了被褥。”
秦含真硬是将他拉上了炕:“脏了就让人换去!你就这一身单衣,难道叫你受凉吗?什么轻什么重,你分不清?”
赵陌一听,便乖乖顺从地窝进被窝里去了,还柔声说:“其实暖阁里这般暖和,我并不觉得冷。你都铺好被褥了,再重新换新的,不是太折腾了么?我是怕累着你了。”说着还拉着秦含真的手,要她也陪自己一块儿窝着,“你身上暖和,比被褥还暖和呢。”
秦含真又啐他,脸已是红了,但双手还是抱住他,头也窝到了他怀里:“算啦,我身上也落了不少灰,反正被褥已经是脏的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正是,正是!”赵陌笑得见牙不见眼,转过头就在新婚妻子红扑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声音响亮极了。
丰儿刚刚取了干净的男装冬衣过来,走到暖阁门口,听到这声音,不由得呲牙,心里明白自家王妃又叫王爷占了便宜去。这种时候进屋,肯定会被王爷记恨上的。反正王爷有了被窝就用不着衣裳了,她还是在外间先候着吧!
不得不说丰儿真是个知情识趣的好丫头。她做了个正确的决定。相比起来,积极地遵守王妃命令,把洗澡水用最快速度备好了的莲蕊,匆匆赶过来报信时,就没少挨自家王爷赵陌哀怨的眼神。她本人还不知道呢,只觉得王爷风尘仆仆,一定心急着要沐浴了,等洗干净了,还能早些与王妃歇下呢,她真是个体贴又周到的好丫头。
等赵陌洗干净自己,秦含真也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洗了手脸,又让人把炕上的被褥换了一套,重新熏好了香。不过,这一晚上用不着熏笼了。有赵陌在呢。
秦含真其实挺想知道辽东那边的情况,但看到赵陌累成这样,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反正赵陌平安回京了,不急着进宫,想必是战况尚好。有什么话,等赵陌休息好了再问也是一样的。她给赵陌备了点热食充饥,便要拉他再上炕安睡了。
倒是赵陌,知道秦含真定然也关心边疆的情况,就简单地跟她提了一句:“辽东局势大好,北戎人兵败如山倒,大昭大胜,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秦含真松了口气,赵陌也能安心睡觉了。
回到自个儿家里,又吃饱喝足,赵陌很快就安心睡着过去。等到天将明时,秦含真悄然起身,他察觉到了动静,便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时辰了?”
秦含真告诉他:“才到寅末(大约四点二十分)而已,天还没亮呢。”天可怜见!年关难过,她被这些宗室王府的各种规矩折腾得,都开始习惯五点钟不到便起床了。
赵陌立刻就起来了。卯时就要开宫门,他最好是能赶在早朝之前,见到皇帝,向他报告辽东的最新局势。虽然早朝后再去也没问题,但若是皇帝知道辽东最新战况后,想与朝臣们商量接下来的应对之法,自然是早些知道更方便些。
秦含真知道公事要紧,也不劝他,赶紧帮他穿戴好了,塞了几个热包子和一碗热奶茶给他:“好歹要先垫一垫,不然在宫里,还不知要饿多久呢。”赵陌笑着吃喝了,秦含真又给他塞了个荷包,里头放着几块乳饼:“带在身上,什么时候饿了,寻机会塞一块。这个没气味,吃起来也没声音,味道不算腻人,还能扛饿。你千万要记得吃!”
赵陌把荷包袖了,捏了秦含真的小脸一把,小声对她道:“好真真,你这么贴心,等我晚上回来,一定好好犒劳你!”
秦含真啐他,他已笑着跑出去了。秦含真瞥见几个丫头都在周围忙活着,好象什么都没看见,却都闹了个大红脸,心里是又羞又恼,很想跺脚。但揉了揉自己的脸,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陌赶在晚饭前回到了自个儿的郡王府里。这一回,他的行色不再匆忙,脸上也带了放松的笑意:“从明儿起,我可算清闲下来了!皇上放了我的假!一直到正月结束,我都没什么差事要做。皇上终于懂得体恤臣下们一回了!”
秦含真忙问:“辽东那边真的形势大好吗?用不着你回去了?”
赵陌笑道:“用不着了。该办的事我都办好了,留在锦州的人,自当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眼看着仗都要打完了,还非要在这时候给朝廷、给将士们添堵的,那不是再蠢不过了么?蠢人都叫我清理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就算不是聪明人,也是老实人。哪里敢在云阳侯风头正盛的时候给他拖后腿?更何况,云阳侯也不是软杮子,手下有的是能人,还能叫人算计了?后面都是朝廷和军中的事,主要是善后。那个不归我管。我光是支撑着保证军粮军资不出差错,就已经足够劳苦功高了。剩下的,还是给下面小的一点儿出头露脸的机会吧。”
秦含真松了口气。边疆形势大好,她自然也高兴。说实话,这场仗居然这么快就能打完,她还挺意外的:“我本来以为,北戎休养生息,事隔三十多年后,再次挥兵南下,怎么也要打上个一年半载,才能完事儿的。没想到年都还没过,他们就已经呈现出败相来了。云阳侯果真是个厉害人!”
赵陌笑了笑:“云阳侯固然是当世名将,但若只靠他一个人,这场仗也不可能赢得这么快。这一回,还真要多亏了密谍司的人。等明年袁同知回来,想必就要高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