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到这个人的面前了——)
望着金发摇曳的亚克拉姆,冬月多少有些感慨。想当年她可是被通称“鬼大”的亚克拉姆迷得七荤八素。哪怕冬月后来通关遥三,喜欢大小白龙和有“平家双花”之称的“跳海男”平知盛、银、也就是平重衡两兄弟;爬墙遥四喜欢上悲剧均是和薄命将军以及白麒麟风早;到了遥五也相当的为白衣宰相天海倾倒;如果让冬月说她最喜欢的遥久系列的男性角色,冬月还是会说出亚克拉姆的名字。
(鬼大可是我乙女游戏的初恋啊。)
想到当年还是个懵懂LOLI的自己有看着墙壁上挂的亚克拉姆的大海报红过脸,冬月不禁感慨自己居然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亚克拉姆本尊,还是活着的、会动的,非全息投影的,有自我意识的、真·二次元本尊。
(——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冬月能像现在这样见到自己喜欢的二次元人物某种意义上是托了驱魂的福。如果不是驱魂闯入二次元的世界、附身到二次元角色的身上,冬月大概终其一生也都只能隔着屏幕、隔着纸页来看着这些角色们。而这些只存在于二次元中的角色永远都无法察觉到自己还被许许多多的人看着、思念着、敬爱着、喜欢着。
换句话来说就是驱魂越是进入二次元的世界,越是附身于二次元的角色身上,它们就越是让冬月有机会亲近自己想亲近的角色。凭冬月的头脑,要故意制造出让驱魂附身于自己喜欢的某个特定角色上的事情她多半是做得到的。如果冬月计算的够细,半永久性的和自己喜欢的角色一起生活在某个二次元的世界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我不想做那种本末倒置的事情。)
冬月可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伟大贤人,或者是什么可敬圣母。她只是和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自私自利、总为自己考虑的人。
(就像现在这样,我也是自私的想“拯救”这个人啊。)
被黑麒麟放下到了亚克拉姆的面前,冬月深吸一口气,迎向了戴着面具看不见是什么表情的亚克拉姆。
“……黑麒麟。”
面具下英挺的眉紧紧地皱起,见黑麒麟带来的人不是茜,而是“碎片”的冬月,亚克拉姆多少有些不快——他不认为黑麒麟会把“碎片”当成是“神子”,但既然黑麒麟已经把这个他现在用不上的“碎片”给带到了他的面前,必要的善后他还是会做的。
“我应该说过,把‘白龙的神子’带到我的面前。……我要的可不是这种力量的碎片。”
起初亚克拉姆是想过要抓住冬月,看看能不能让冬月代替茜使用白龙的力量。可是经过了这么些日子的观察,在刚才冬月与百鬼夜行的战斗中以咒力与咒法探知清楚了冬月根本没有代替茜的潜力之后,亚克拉姆便不再需要冬月。现在的冬月对她来说只是个碍手碍脚的存在。
“杀了她,黑麒麟。然后把真正的白龙的神子带到我这里来。”
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完全不把冬月当成有生命的人来对待的亚克拉姆平静地下达了命令。
踌躇不前的在原地跺着蹄子,黑麒麟发出了些许的嘶鸣声。那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在冬月的耳朵里,让冬月感觉到了无以名状的无奈、焦急、犹豫与痛苦。
见状,亚克拉姆的眉心皱得更紧。黑麒麟自从臣服于他以来就从未违抗过他的命令。今天黑麒麟不仅没有按照自己的命令行事,甚至这个时候还对自己的命令表现出了抵抗。
“如果你也要违抗我,那就连你,我也不需要了。”
有些凌乱的绯色的衣物因为亚克拉姆转身就走的动作而微动起来,黑麒麟因为亚克拉姆如此绝情的话语而垂下了头。
“……请等一下!”
想都没想的就上前跟在了亚克拉姆的身后,冬月朝着亚克拉姆大声道:“黑麒麟没有错!是我拜托它带我来见你的!”
“我有必须要见你……必须要对你说的事情!”
无视追在自己身后的冬月,亚克拉姆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宫殿的大殿之中。
见亚克拉姆打算无视自己到底,冬月索性停下了脚步。
(——果然还是要那么做么?)
“现在再去解放已经被你诅咒的四神已经太晚了。不,应该说现在的你根本就没有能够强制解放四神的力量。”
“……”
亚克拉姆的脚步微微一顿,也就是这一顿让冬月知道自己捏到了亚克拉姆的软肋。
(对待看不起除了自己和“特别的人”以外的人,必须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有和他对等交谈的价值的存在。)
“没用的。就算强弩之末的你勉强解放了被诅咒的四神,已经能够自由掌控白龙神力的小茜也能够轻易地净化四神们身上的诅咒。就像净化刚才的百鬼夜行一样。”
面对鬼之一族的首领还把背挺得笔直,自信满满的冬月看上丝毫没有退缩与害怕。
“放弃做那些徒劳的无用功吧,亚克拉姆。你应该知道你是没有办法毁掉这个京的!”
亚克拉姆依然沉默。像是懒得听冬月废话那样的他走进大殿之内,拿起了那把供奉在像是神龛之类的东西前面、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日本刀。
“那又怎样?”
拿了刀的亚克拉姆回头转身,看向了冬月。
“‘那又怎样’?亚克拉姆,你还不明白吗……?!毁灭不了京的你再继续做这种事情也只是在逼着神子和八叶……逼着整个京的人与你们鬼之一族为敌啊!!”
冬月最怕的就是事情发展成现在这种状况——亚克拉姆不是智商有问题、无法理解核心问题所在的低能儿;亚克拉姆也不是那种至死还会抱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愿望的理想主义者。亚克拉姆之所以现在还这么冥顽不灵是因为他压根就不在乎自己的执念所导致的最后结果是不是会对自己产生坏影响。
亚克拉姆是做好了自己和其他“鬼之一族”的成员们被这个京的人们斩草除根,鬼之一族的存在依然被视作异端的准备后还继续想要毁灭京的。
“拜托你停手吧!!”
理智上明白亚克拉姆的心情,也明白亚克拉姆是被驱魂附身、所以才会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执拗;冬月却是无法冷静地劝说亚克拉姆不要去做死士才会去做的事情。
“我明白你想要毁灭京的心情!可是……!!”
冬月之后的话卡在了她的喉咙之中。
——泛着锐利而又冰冷的金属光芒,带着不详的气息的日本刀已经切裂空气、切开冬月颈项上表面的皮肤,让冬月的颈上多了一条迸裂出血的血线。
“你明白?你明白什么?”
手持被诅咒过的锋利大太刀,亚克拉姆的话音微微提高,语气也忽然之间变得激烈了起来。
『……那孩子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啊!!为什么、为什么连那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就因为我们是‘鬼’、就因为我们有着这样的头发和眼珠吗?!啊啊啊啊啊……!!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所有人!!!』
被京中的人溺死了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此后就半疯癫的女性在惨嚎与痛苦之中用手抠瞎了自己的眼睛,带着满面的血泪、被恐惧的京人们烧死了。
『为、什么……我、只是、只是……喜欢、你啊……』
恋上京中贵族子弟,因而趁着夜色给那位贵族送花的少年被人看到了是金发碧眸,很快就被人逮住,拖到大街上用乱棍打死。
『……我们、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穷山恶水养活不了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到京中来找差事做、特地剃了光头的青年同样是在被人发现是“鬼之一族”后被杀了。
“你怎么可能明白?”
『不、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啊!!』
双手双脚都被人绑住的少年挣扎着痛哭流涕。
『接受吧,亚克拉姆。这就是你的命运。』
那些行将就木的老人们围着少年,其中一个老人更是拿着那个诡异的面具朝着少年的脸扣了下来。
『我们“鬼之一族”是无法和京人共存的。只有消灭了那些可恶的京人,我们才不必被赶入到满是虫豸猛兽的贫瘠之地。我们一族才能够繁衍下去。流有族长血脉的你必须肩负起我们一族的命运,以你的所有为我们一族开创生存的道路。』
“你怎么可能明白……”
痛苦,悲伤,挣扎,渴求,不甘,嫉妒,愤怒,怨恨,绝望……
在戴上那个面具的瞬间,所有的“鬼之一族”心中的负面情感都冲向了亚克拉姆的大脑。尚且年幼的亚克拉姆体会到了百年来“鬼之一族”的人们所经历的所有痛楚。
“你怎么可能……”
对于冬月那不经大脑的发言感到了恶心。如同静静燃烧着的火焰一般安静地愤怒着想要让冬月品尝一下痛苦悲伤挣扎愤怒怨恨与绝望的亚克拉姆居高临下的想着冬月举起手中还沾着冬月血液的刀。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