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颜珍在少女时期都没敢幻想过的礼物,在H市燃放烟花需要通过有关部门的同意,而且十来分钟的大型烟花保守的来算也要花费十来万。
颜珍一直觉得自己虽然回到了二十二岁的身体,却有着苍老破败的灵魂,她在感情甚至整个人生上经受过巨大的挫折,对爱情也不再怀有美好的期待。
现在看到这场烟花表演,再听着凌延宸提起时那轻描淡写的语气,颜珍发现自己竟然心动了,她突然醒悟,不是自己对爱情失去了向往,而是遇到的追求没有戳中她的软肋,简单粗暴来说,就是如今她被钱砸得莫名动心了。
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灵魂原来真的如此庸俗虚荣,颜珍也不意外,但她此刻真的有点鄙视自己了。
凌延宸见颜珍始终沉默不语,便试探着问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颜珍毫不犹豫地回道。
凌延宸立刻松了一口气,猜测颜珍可能是想起了什么让她伤感的事。他对颜珍与延宇的过往不感兴趣,对她偶尔会想起以前的事也并不反感,毕竟那是她的过去,他没有参与,也没有立场去抹杀。
不过凌延宸还是不可避免的有点小小的吃醋,但是他知道那是属于他的情绪,他需要自己克服,而不是施加到颜珍身上。
“你现在还有时间吗?”颜珍突然问道。
凌延宸没想到话题会转换得这么迅速,以为颜珍还有其他安排,于是点了点头,“有。”
“那陪我去趟商场吧。”颜珍抿了抿唇,轻声说道:“我没有准备礼物。”
凌延宸微微一怔,“送给我的?”
颜珍嗯了一声,“你送我了,我也应该送你。”
凌延宸本来想说不用,但看到颜珍执拗坚持的目光,只好答应下来。
可是到了商场之后,颜珍才发现,凌延宸什么都不缺,而且他平时穿的都是品牌高定,外面商场根本买不到。
颜珍逛了一圈商场最高档的男装,发现那些衣服根本撑不起凌延宸的气场,不用试穿都知道肯定不适合。
她平生第一次想要为家人以外的男人花钱,却发现这钱好像怎么都花不出去……
见颜珍为了送礼物陷入低沉情绪,凌延宸开口问道:“今天节日,是不是我想要什么礼物都可以?”
颜珍不会被凌延宸这副温和儒雅的外表欺骗,这个人骨子里就是个妥妥的商人。她警惕地回道:“不是什么礼物都可以,要视情况而定。”
如果不是凌延宸今天送了这么大手笔的烟花表演,向来与人相处谨慎的颜珍,也不会提出要送礼物。
他的礼物价值太大,大到她觉得不做出点什么表示表示,都感觉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了。
如果凌延宸说他想要一个女朋友,那她怎么办?又或者他想要一个拥抱或者亲吻,那她又该怎么办?
凌延宸并不知道颜珍的脑补的这么丰富,“给我画一幅素描画吧。”
“啊?”颜珍一脸疑惑不解。
“我看过你画的素描画,你的素描本放在家里客厅,我无意间看到了。”凌延宸解释道:“我觉得画得很不错,有机会的话,给我画一幅吧。”
颜珍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才艺就是画画了,不过只是爱好而已。小时候她性感文静,颜夫人便觉得安安静静学画画蛮好的,于是她便断断续续学了很长时间。如今无聊时她偶尔动笔用来打发时间,没想到这种小事被凌延宸注意到了。
“好。”颜珍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近年很少画人物,你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
凌延宸目光里满是融融笑意,“我只是想看看,在你的笔下我会是什么模样。”
回到家后,颜珍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看到了上午被她随意放在梳妆台上那一束花。
今天一天几乎都在外面,也没有心思想其他的,现在回味一下,颜珍觉得很是奇怪。听凌延宸说,他没有买过花也没有送过花,所以准备了烟花表演,是因为想送花给她,可见匿名的这束花并不是凌延宸送的,那会是谁呢?
想来想去,颜珍想到了凌延宇。之前凌延宇移情别恋、闹着要解除婚约,但这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都隐隐透露出一点,那就是他对她有不舍之情。
颜珍突然记起什么,坐在床上翻看手机,翻到去年情人节她发的朋友圈,配图是凌延宇送的礼物,那是和今天收到的一模一样的一束花。
毫无疑问,这花很可能真是凌延宇送的。
凌延宇为什么要匿名送花,他有何意图,颜珍如今一点儿都不感关心,甚至懒得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去思考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联想到前世的经历和此生没有解除婚约之前,自己受到的冷眼和各种语言攻击,颜珍毫不客气地将那束花扔进了垃圾桶,眼不见为净。
颜珍早就将凌延宇电话拉黑,此时又将所有其他的联系方式都挨个拉黑了,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事到如今,颜珍再也没有兴趣去打脸,连看凌延宇一眼都觉得多余,更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与心思。
颜夫人看到垃圾桶里的花,短暂的惊讶之后思索一番,对颜珍轻声嘱咐:“珍珍,如果你有在认真考虑和延宸的事情,那你千万千万不要再跟延宇有任何的来往了。你要忘了以前的事,往前看,不然对延宸来说不公平,也会让你自己陷入到左右为难的境地。我目前最担心的就是你凌伯母了。”
见颜珍没有说话,颜夫人又说道:“等你当了妈就知道了,没有哪个母亲能容得下一个让自己两个儿子产生隔阂的女人,你若是有一天真想和延宸在一起了,我就怕你凌伯母会是你们最大的阻碍。妈妈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要怕,也不要伤心,妈妈在呢。”
颜珍抱了抱颜夫人,感动之余,心情突然变得有些低落。
大年初一,凌夫人没能见到灵安寺上次为她解签的师父,并被告知那位师父过年期间都不在寺里。虽然听说那位师父最准了,但是抱着宁缺毋滥的想法,大年初二一大清早,在凌先生还在睡梦中时,凌夫人就拿着颜珍和凌延宸的生辰八字又来到了灵安寺。
早上八点,灵安寺已是香火鼎盛,香客如流。凌夫人算得上香客之中最大方的那一个了,不到九点钟,就拿着求好的签见到了师父。
这次解签的师父慈眉善目,跟凌夫人平日里也打过交道,见到她就问道:“又来算姻缘?”
凌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嗯,没办法,我儿子今年都三十一岁了,心里着急。”
她知道师父特别忙,也不想耽误时间,情急之下,就将两张生辰八字还有求好的签都递给师父,说道:“师父,您帮忙看看这两个人的姻缘。”
现在她不仅操心大儿子,也替颜珍着急,她真怕因为与二儿子的那桩婚约,让珍珍从此以后对感情心灰意冷,那可就是延宇和凌家的罪过了。
凌夫人今年给寺庙捐赠了不少善款,天天都在祈祷,期待大儿子能找到合适的对象,也希望珍珍能够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如果佛祖真的能够听得到大家的心声,估计都要被她念叨烦了。
中文博大精深,同一句话说出来可能有各种不同的理解。
凌夫人问的是,凌延宸和颜珍两个人分别的姻缘。师父听成是,这两个人的姻缘。
本来凌夫人看到师父比对两张生辰八字就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敢多问,毕竟每位大师有自己的习惯,而且大师正在专注看签,她还是不要打扰了。
大师仔仔细细看了许久,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凌夫人的心情也跟着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像坐过山车似的,生怕她关心的两个孩子姻缘都不顺利。
过了好半天,大师才慢悠悠地说道:“这两个人的命格都很奇怪。”
凌夫人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啊,大师,那是怎么回事?命格奇怪是什么意思?”
大师十分感慨,“女施主的命格发生了改变,本来没缘分,变成了有缘分,因为女施主的命格改变,又影响了男施主的命格。你再看看这个签文,总而言之,这两个人,分开各自孤独一生,在一起是天作之合。”
凌夫人诧异不已,“大师,这、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
大师也有些惊讶,“你不是要算这两个人的姻缘?”
凌夫的心情受到了巨大冲击,“不、不是啊。”
大师笑道:“那也没关系,我已经一起算了,这两个人在一起挺好。法无定法,凡事都不要太信命。”
大师的主张一向如此,所谓解签,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精神寄托。人的命运又岂是一张薄薄的签纸能够窥探决定的呢?
凌夫人从灵安寺出来,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闻着寺庙里飘来的袅袅檀香,大师的话依然在她的耳边盘旋——
分开各自孤独一生,在一起是天作之合。
凌夫人一时间没办法完全回过神来,愣愣地站着寺门之外,手里紧紧地攥着求到的那一签和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目光茫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珍珍与延宸……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