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批改试卷，周一考试成绩就新鲜出炉了，严雪英让陈耀哲把成绩单贴在教室前面的墙上。
陈耀哲一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好几个同学围上去，“班长，成绩这么快就出来了啊？给我先看一眼行不行？”
陈耀哲在成绩单后涂好胶水，“等一等啊，我贴好了你们可以一起看，更方便。”
没一会儿，教室前面围了一圈人，发出各种感叹的声音，有人欢喜有人愁。
冯佳不屑地瞥了一眼花玥，也扬着头起身看成绩去了。
花玥调整了两天心态，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她没有去看成绩，理综被记作零分，肯定好不到哪里去的。
八卦传播起来往往像长了翅膀，周一来的时候，同学们几乎都知道花玥作弊的事情了，明里暗里投来的目光都有点儿微妙。
云晓倩也没有去看成绩，而是在座位上生着闷气，小声说道：“玥玥。”
花玥应声回过头。
“你别难过，我知道你肯定没有。”玥玥多厉害啊，平时她不会的题玥玥都会，还讲得条理清晰，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必要作弊，而且玥玥就不是那种弄虚作假的人。
“我没事的，晓倩，你去看成绩吧。”
“不去，哼，没意思。”
S市夏季多雨，昨晚的一场大雨过后，空气变得清新许多，高大的树木被雨水涤净，愈发生机盎然。操场上还残存着大片未干的水迹，升旗仪式临时取消，改为在教室里听广播。
严雪英走进教室，敲了敲讲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早会期间会有教务处的老师来巡逻，同学们都不要交头接耳，被逮到讲话会扣我们班的分数。”
教室一时间安静下来。
严雪英皱着眉头看向最后两排，走到陈耀哲面前问道：“符承尧他们呢？”
陈耀哲推了推眼镜，回道：“还没来。”
严雪英看了眼手表，都八点十分了。
教室的后门突然被打开，严雪英听见声响望过去，符承尧他们几个人正慢悠悠地往教室里面走。
严雪英心头的火气一下蹿了上来，“符承尧！都上课多久了，你们这副模样还像不像个学生？迟到了连个报告都不打！”
符承尧抬头，淡淡地看了严雪英一眼，目光缓缓移到教室前排，花玥也在静静望着他。
符承尧看起来格外听话，拉开后门，对林立岩他们说道：“走，出去喊报告。”
于是二班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大佬们从后门一个个走出去，绕到前门，接二连三地喊着报告。
林立岩走在最后，行了个不标准的军礼，指尖抵在太阳穴，嗓门格外洪亮，“报告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幸好教务处巡逻的老师在对面的教学楼里，严雪英真想打死这个胡闹的熊孩子，“进来，赶紧进来。”
林立岩笑嘻嘻走进教室，还有闲情逸致瞄了一眼旁边的成绩单，笑容瞬间在他脸上凝固了，变得有些诡异。
“林立岩！快回你座位上去。”
“哦哦哦。”
林立岩坐回最后一桌，忍不住看了看符承尧，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姿态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手里悠闲地转着一支笔。
林立岩用胳膊肘撞了撞同桌孟诚，“我给你说，我刚刚看到……”
“嘘。”孟诚让林立岩噤声，这时候教务处的老师正在成群结队地从外面走过，被他们看到又要被念叨一大堆，怕倒是不怕，就是特别烦，唐僧念经一样。
广播里甜美的女声响起，讲完场面话以后，接下来是校长和教导主任发言。
林立岩若有所思，没再继续找孟诚说话。
教导主任清了清嗓子，把上周违反纪律的同学处分念了一遍。接着说道：“上周全校进行了一次统考，大多数同学都十分努力，但是仍然有少部分同学在考试中存在违纪作弊行为，现在我念一下这部分同学的名单。”
当念到理综考试作弊学生名单时，全班的目光都悄悄落在了花玥身上，教室里安静得可以听到针落的声音。
广播里教导主任的声音还在继续：“……以上同学给予警告处分，该科成绩清零，希望同学们都可以引以为戒，诚实面对考试，不要犯和他们相同的错误，现在的成绩只能蒙骗父母和老师一时，高考时会被打回原型。不仅要学习知识，更要学会做人……”
“……另外，点名批评高二二班的符承尧同学，在六门考试中都存在作弊行为，带手机进入考场，记大过处分……”
这下大家都不关注花玥了，焦点迅速转移，纷纷偷偷瞄向符承尧。
符承尧修长的手指转着笔，一直没停，好像没听到对他的处分似的，脸上的表情淡然，透着一股禁欲的味道。
各种小声的揣测议论回荡在教室。
花玥本来安静坐在座位上，身子忽而有一瞬间僵硬。符承尧作弊？符承尧有必要作弊吗？他根本懒得作弊的，能胡乱写写就不错了。
花玥回过头，符承尧似有所感，抬起眼眸，两人的目光恰好撞上。
符承尧转笔的手顿住，静静地看着她，黑眸明亮。花玥急忙移开视线，再也不敢回头看他了。
肖述景表情疑惑，“阿尧，你作弊被抓了？”
符承尧抿了抿唇，两天不抽烟了他不太习惯，总觉得有点难受，用林立岩的话说是嘴里感到寂寞。他摸了个口香糖嚼了嚼，才漫不经心地回应肖述景一声：“嗯。”
林立岩欲言又止，见符哥这副模样，识相地闭上了嘴。刚刚他看到成绩单上最后一名，符承尧……零分。可以说是非常牛X了，搞了个大新闻，还把他和肖述景的倒数第一都顺便抢走了。
严雪英让同学们安静下来，她的脸色从符承尧他们进来就一直不太好，现在零分出现在她管理的班级里，很长一段时间二班都会在全校恶名昭彰。
严雪英站在讲台上，“同学们各自把自己的书本物品收拾一下，第二节下课的大课间，我们班进行座位调换。老规矩，按成绩选座，第一名先选，其余同学站到过道或者外面的走廊上暂时等一下。”
她已经没有心情做这次考试的总结了，直接宣布了换座位的决定。
班上第一名谢卓和第二名陈耀哲，在年级上的排名也不算突出。这一届的高二二班，是她教过最不省心的班级了，严雪英真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焦躁的情绪。
倒是花玥这孩子……严雪英今早看了下她的成绩单，花玥只有语数外三门学科的成绩，每一科的满分都是一百五，总共四百五十分的试题，花玥考了四百零九。语文125分，数学145，英语139分。
这次的题偏难，花玥可以有这样优秀的成绩，严雪英觉得她不太可能是因为作弊达到的，毕竟花玥转学来之前，自己也看过她在一中的成绩单，非常优秀的成绩，班上第一名。这次如果没有作弊的事，原本她也很有可能会是班级的第一名。
早上韩婉已经和她谈过花玥的情况，她也觉得这孩子应该的确受了委屈。
“花玥和符承尧来我办公室一趟，其他同学先上自习，待会儿英语老师来给大家上课。”
花玥起身，往教室外面走。符承尧腿长，几步追上她，与她并肩走在一起。
前面的严雪英已经进了办公室，不远处的教室里传来读书声，蝉鸣时不时作响。此时正是上课时间，外面几乎没什么人。
符承尧双手插在兜里，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符承尧。”花玥轻声喊道。
“嗯。”符承尧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她。
“你是不是……是不是故意的？”这个问题在花玥心里绕了好久。
符承尧眉眼皆是笑意，尾音微微上挑，“我故意什么了，嗯？”
花玥抿着嘴唇，在他戏谑的目光中把话咽了回去。你是不是故意去自己坦白作弊了？这样很长一段时间，校园趣事就会从“新同学一来就作弊”，变成“年级老大考零分”。
“怎么不说了？”符承尧不肯放过欲言又止的她。
花玥躲开那炙热的目光，低声说道：“严老师还在等我们呢。”
符承尧噗嗤一笑，“小可爱，你在害怕什么？”
“没害怕什么。”
“耳尖都红了哦。”
“符承尧！”花玥恼怒，“你说话正经一点好不好？”
“好。”符承尧突然收敛起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说个正经的。”
风轻轻拂过，树叶摆动。
花玥抬头看着他，符承尧眉头蹙起，似乎在想如何措辞，最后他严肃认真地道：“花玥，我觉得我有点儿喜欢你。”
呼吸突然一窒，花玥愣住，红晕慢慢染上脸颊，她惊慌失措，她想要避开符承尧侵略性的凝视。“你别开这种玩笑啊。”
“我说真的，这里……”符承尧点点心口的位置，“一见到你就跳得很快，你要不要感受一下？”
“不要。符承尧，你……你……”花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符承尧弯了弯嘴角，“嗯，所以你怕什么呀？”
“没、没怕。”
“没怕你抖什么？”
可是她控制不住她自己啊！
符承尧轻笑着说道：“花玥，小可爱。做我女朋友行不行？”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花玥深吸一口气，认真回道：“符承尧，你才多大，别成天想这些事，你应该好好学习。”
“我好好学习的话，你就做我女朋友？”
不是啊！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花玥瞬间收住话音，抬头瞪着符承尧。
符承尧嘴边的笑意不减，用口型告诉她：班主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