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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玥急忙给符承尧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他的声音传来,有点儿沙哑,听不出什么情绪,“花玥,终于舍得理我了?”

不安和愧疚涌上心间,花玥轻声道歉:“符承尧,对不起。”

他立刻笑了,“嗯,没关系。你还记得检讨书吗?”

检讨书?花玥一愣,想起他戏谑般写的检讨——都是符承尧的错,花玥永远没有错。她心里酸酸软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问道:“你等了一上午啊?”

那边轻轻嗯了一声。其实不止一上午,符承尧坐在车里,看雨落在挡风玻璃上汇成雨帘,又被雨刷器刮下去。

他等了一夜加一上午。符承尧昨天凌晨从K市开车跑的,符老爷子不会拦他,符毅修毫无所觉。他开了整整一白天的车,又在花玥家小区外面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八点才舍得叫她。

一天一夜没合眼,符承尧就算精神再好,身体也疲倦。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道:“心疼我就出来见见我吧。”

他算不得什么守规矩的人,世上大多数规矩在他眼中都形同虚设,干脆上楼去找她的念头起了好几次,又尽数默默落下,想到她胆子小,经不起他折腾,最终只能坐车里等待。

“符承尧,你别等了,我不在S市。”花玥捏紧手机,愧疚感如潮水般涌过来。

符承尧嘴角勾起,“想骗我?”

“我真的不在家。”花玥再次如实回答。

符承尧蓦然沉默下来,他觉得自己真他妈像个笑话。

活了十八年,第一回那么喜欢一个姑娘,对她掏心掏肺,人家却连半点怜惜都舍不得给他。他怕她也跟杜薇薇一样,嫌他穷,特地回了趟K市,跟符家老爷子达成共识,拿回了自己母亲留下的那部分资产。没想到开着跑车急匆匆赶回来,却连人家小姑娘的面都见不到。

符承尧的脾气向来算不得好,此时更是因为心中堵着的郁气更加烦躁,说话的语调不由变得有点儿冷硬,“你在哪里?”

花玥攥着拳头,“你别来找我了,我有很重要的事。”

符承尧低笑一声,沉默不语。花玥按开了面前的电梯,听他那阴阳怪气的笑声就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还气得不轻。终究是她不对,早就知道他为人固执,应该提早说清楚,还想着他等不到就会离开,根本不可能啊。唉,不该让他等那么久的。

花玥怕进了电梯没信号,犹豫着站外面,里面一个阿姨大声喊道:“小姑娘,进来吗?不进去就别站在电梯门口。”

花玥急忙道歉,退到了一边。

电话那头的符承尧突然出声,“花玥,一个穿蓝色上衣、黑色长裤,戴着眼镜的女人,很像我们学校高三年级的韩老师。”

花玥呼吸一窒,那不就是韩婉的平时的穿着打扮嘛!

“她打着伞回小区了,你说我要不要过去,礼貌地跟韩老师打声招呼?”

花玥心中慌乱,赶忙制止,“符承尧,你别乱来。”

修长的手指扣在方向盘上,符承尧一击即中,抓到了花玥的软肋,这个时候倒是不着急了,“那你乖一点,跟我说说你在哪里?”

花玥心里忐忑不安,她来H市参加比赛的事只有外公外婆知道,前世直到她死,符承尧恐怕都不知道她会跳舞。她总觉得,一旦说了,她和符承尧之间将会更加纠缠不清。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符承尧见花玥依旧不肯回答,突然按了下喇叭。花玥沉不住气了,问道:“你干什么?”

“韩老师看过来了。”

“……”

花玥哭笑不得,这是在威胁她呢。她咬了咬牙,吞吞吐吐地说道:“在、在H市。”她不能再骗他,让他等了那么久,的确是她不对。

花玥想了想,劝道:“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符承尧,你……你假期快乐。”那句生日快乐在唇齿间徘徊了片刻,被她及时更换了,差点露馅。

符承尧眉头紧紧蹙起,想不通花玥为什么要想方设法隐瞒去H市。

韩婉正拎着菜往家走,朝符承尧这辆拉风的跑车望了一眼,因为离得有些远,又下着雨,看不清车子里面坐的人。韩婉没有多想,撑着伞转身进了小区。

符承尧再看向手机时,通话已经被对方挂断了。啧,果然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试着搜索H市,弹出的关联信息让他心中疑惑不解,舞蹈大赛……

符承尧将手机一扔,心中有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大胆猜测。花玥该不会是去参加什么比赛了吧?那么乖的女孩子,会一个人跑去参加跳舞比赛吗?

他想起之前看到的她手中的“X舞蹈班”的传单,又觉得这个猜测非常靠谱。

跳舞的花玥吗?符承尧的眼眸深邃幽暗,他原本以为自己对她的了解已经足够多了,胆子小、很乖、脾气好,软萌可欺又善良,可是……

符承尧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努力收敛性子好好学习,本来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总会越来越近,却没想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原来他所看到的,可能只是她性格中的一部分而已。她竟然有这么大的秘密瞒着他,哪里是胆子小?骗他骗得多么得心应手啊。

符承尧冷着脸,查了下去H市的机票,最近的只有晚上八点的这趟航班,到H市刚好十一点。

这小怂货敢骗人,想来也承受得住骗他的后果。

花玥下午在房间里独自练舞,符承尧一直没再打电话过来,她松了口气。阿姨和爸爸那边也没什么动静,看来符承尧并没有乱来。

雨下得渐渐小了,夏季天气多变,快到黄昏时,太阳出来,潮湿的地面上的水洼反而渐渐干了。

花玥房间的位置不错,拉开窗帘,远远能看到比赛场馆的外面人来人往,有的人脸上写着兴奋,有的人满是失落。

初赛的效率很高,晋级与否十多分钟就能知道结果,很多被淘汰的人也没心思看其他人比赛,神情恹恹地回家了。

也许是心态平和,花玥倒是一点都没感到紧张。她第一次体会到了重生的好处,这稚嫩的身体,曾经跳了十来年的舞蹈,每一个基本动作一开始重拾比较陌生,但多来几次仿佛灵魂深处得到了呼应,肌肉拥有记忆,每一次抬手、旋转、跳跃,仿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动作。

努力了这么多天,她竟然真的找回了以前跳舞的感觉。身体很轻盈,很柔软。她的舞蹈基础是小时候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学的,后来由妈妈亲自教导。

妈妈说过,“你跳舞,是因为你喜欢,你没必要成为最专业的舞者。舞蹈是这世上最不应该被约束的东西,我只希望你表达自我、感受自由。”

自由,一个离她格外遥远的词。妈妈去世以后,她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要乖,你要好好学习。很久都想不起那种感觉了,自信、肆意、张扬。但这些仿佛是压抑在心底最渴求的向往,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依旧能自由盛放。

花玥没有吃晚饭,她饱腹跳舞会感觉不舒服。上午领号码牌的时候,工作人员说了,按照她的号码,怕是要晚上十点以后才能等到上场。

天色暗了下来,比赛大厅的灯光却亮如白昼,尽管已经很晚了,台下的观众席上依旧坐得满满当当。灯光忽明忽暗,这种大型比赛,初赛都十分严谨郑重。

花玥九点半来的比赛场地,这会儿一看手机,已经快十点半了,一个小时悄然过去,不过看情况,还要等很久才能轮到她。

花玥坐在后方,心态平和,安安静静地观赏起其他人的表演。

时间的要求果然很严格,每个人三分钟。台上跳舞的人只能根据自己提供的音乐来掌控时间,可是总会有时间到了却没有结束表演的选手,在台上吓得脸色苍白。偶尔会有超时或者某些小状况,时间不知不觉地在往后拖。

参赛的人有男有女,花玥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舞者的底子都很不错。或许是因为初赛,可以看出来很多人跳得都有所保留。

台下偶尔传来掌声,稀稀落落,其实哪怕是不会跳舞的人,也能根据视觉感受来判断哪些跳得比较好。掌声热烈的时候,表演肯定也还不错。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一个男生引起了花玥的注意,或者说,是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他穿着酷酷的黑色的卫衣,上面印着个白色的英文字母J,下身一条破洞的牛仔裤,很寻常普通的装扮,甚至有些太过随意了,他有几分明显的漫不经心,更像是过于笃定自信。骨子里的倨傲感,让他看起来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更何况,他跳的是街舞。劲爆的音乐一响,全场愣了一瞬,随后就是持续不断的尖叫声和掌声。

花玥这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身处在一个死气沉沉的舞蹈大厅。

参赛者中女孩子居多,街舞本来就容易让人看得热血沸腾,跳舞的人还这么帅,女孩子们纷纷尖叫,场面一下子躁动起来。

他每一个动作简单却狂野,无声地透着激烈的力量。

花玥眨了眨眼,盯着舞台上的表演者,内心钦佩不已,好厉害啊,看得她都有点儿激动了。

三分钟像是浓缩成了一刹那,音乐静下来的时候,观众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花玥也忍不住为他鼓掌。

台上的少年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观众们的疯狂,他的神情桀骜不驯,站直身体,不情不愿地朝着评委席鞠了个躬,走下了舞台。

花玥笑了起来,这种傲慢的态度,怕是评委都要被气死,好在实力派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接下来的舞蹈相对普通多了,没再引起刚才那样的轰动,大家都会跳舞,若不是从心里叹服,是不会失控到为别人疯狂喝彩的。

花玥再看时间时,已经十一点半了。半夜了,时间过得真快。

主持人念到她的号码,花玥起身,终于到她准备了。

也许是被之前舞者的情绪感染,她竟然有种淡淡的紧张与兴奋。重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站上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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