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解释道:“之前班上有统计个人联系信息,我无意中看到的。”她难得撒谎,耳根都红了,好在没有结结巴巴,一口气说完了。
先前班上的确发过统计联系方式的表格,不过只是填写电话号码住址,并没有出生年月,花玥在赌,符承尧对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他应该没什么印象了。
符承尧微微眯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一笑,“哦,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还特意记住了我的生日。”
花玥一时无语,知道符承尧误会了,但好歹松了口气。重生什么的,太怪力乱神了,她没办法坦然地告诉他。
花玥没有刻意去纠结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她的生命终止在二十岁,可是符承尧呢,他还得继续生活。
她不知道前世的符承尧最后怎么样了,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才不枉她付出一条命让他可以活下去。
花玥叹了口气,暂时不去想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既然她幸运地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不应该自怨自艾,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拥有一个不同的结局。
她上辈子活得懵懂,至今也想不明白他们是如何走到了那样无法挽回的局面,但是她知道,只要符承尧跟她没有牵扯,两个人就都能换种方式好好活着。
花玥往酒店的方向走,身后的少年闷声笑个不停,慢悠悠跟在她身后。一个误会,却能让他无比开心。
“花玥,喜欢我你就直说啊,矫情什么?”符承尧低低的笑声传来,花玥脸上感觉更热了。
“花玥,我成年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符承尧,你别乱说话!”花玥回过头,夜风吹乱了她的秀发,隔了好几步,符承尧都能感受到她的羞涩。
他眉梢一挑,那个羞答答的小姑娘又回来了,台上的花玥太过耀眼,他恍然间会感觉,他们之间隔了好远好远的距离,远到无法触及。
符承尧几步走到花玥的身前,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他,
“花玥,我说真的。如果我变得很好很好了,你可不可以喜欢我一点点,不用像我喜欢你那么多,一点点就够了。”符承尧的声音很轻,飘散在夜风中,透着几分浅浅的温柔。
这根本不像是小混蛋会说的话,他应该是高傲的,脾气很坏,可是他说,他会变得很好很好。
花玥深深凝望着他,符承尧一秒破功,捂住了她的眼睛,“看什么看,答不答应啊?”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见过打脸这么快的人。花玥把符承尧的手拿开,“你不用为了我变得很好。”她认真说道:“你要为了自己。”
她知道符承尧很聪明,他想做的事都能做得很好,他可以成为非常出色的人。
符承尧被花玥一本正经的样子萌到了,“好好好,为我自己行不行?”
话题扯得乱七八糟,符承尧不敢强迫她答应任何事,但是没一会儿又想起她跳舞的场景。万众瞩目,像个小妖精似的,更加糟糕的是,他还觉得特别勾人。
他就站那里,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以前跟K市的一群富二代在山道上赛车,心都没跳得那样快。
他知道自己完了,喜欢人家羞答答的纯真模样就算了,还喜欢妖精一样的她,简直被迷得找不着北。
符承尧有几分烦躁,“不比赛了行不行?”
花玥摇摇头,坚持道:“我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会坚持跳舞的。我现在要回大厅去看结果,符承尧,你回S市吧。”
符承尧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花玥再回到大厅的时候,初赛已经全部结束了。大屏幕上投着许多名字,她顺着往下看,在比较靠后的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舒了口气,嘴角弯起,她可以准备半决赛了。
右下角的数字吸引了花玥的注意力,五十八人,看来初赛的淘汰制度相当可怕,六百来人参赛,第一场就刷下来了五百多人。如果按照上届那样,半决赛以后就只会剩下十个人了。越往后走,越不容易啊。
时间太遥远,花玥记不清上一次来参加这个比赛的细节了,但是就今晚的表现来看,如果她的对手们都是跳街舞的那个男生的水平,那比赛的压力也太大了。真要如此,她都担心自己撑不到决赛。
这场比赛结束,之后的很长时间,她都很难再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站在舞台上跳舞了。回到学校,她就要好好努力学习,为高考做准备。
花玥回到酒店房间洗了个澡,趴在床上看起舞蹈视频。
通常来说,这种单人的舞蹈比赛,热情张扬比婉约柔美更能吸引人的眼球,也更能调动评委的情绪。所以第一场,她才选择了拉丁舞。
花玥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妈妈教她跳舞的时候,从来不约束她,让她可以发挥最大的创造力与自由。因此时间虽短,但是她习惯了随性的跳舞,只要她会的,都不惧表演出来。
此时已经过了零点,昨天对她来说,改变实在太大。她重新站上了舞台,变得和从前的花玥一样耀眼自信,却也被符承尧发现了秘密。他现在应该回去了吧……
符承尧认识的花玥,向来都是怯弱胆小的。花玥突然觉得,他看见了也好,更完整的自己他应该不会喜欢了。毕竟连她自己都觉得矛盾,两种极端,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花玥捂住脸颊,忍不住笑了起来,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真的好快乐呀。
第二天天气晴朗,花玥早早起来练舞。
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才会正式开始半决赛。初赛结束后,人员骤减,比起之前水泄不通的场面,比赛大厅明显清冷了许多。
巨大的海报被雨水洗涤后,有点儿潮湿。符承尧双手插兜,看着中央的那张照片,弯了弯嘴角。照片里小姑娘,花骨朵似的,青涩而美好,稚嫩又偏偏与现在的花玥极为神似。她笑得灿烂,手捧着小金杯,露出了几颗洁白的小牙齿。
那是他错过的,她曾经的时光。原来是冠军啊,真厉害。
符承尧回忆了下自己的从前,发现只有打架、赛车、花钱、闯祸,没一样拿得出手。他不由低骂了句,这他妈差距也太大了吧!
他把海报看完,倒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信息,主办方竟是梁家,梁家老爷子可是他爷爷的老友。
符承尧真仔细考虑着,不知道他现在弄个评委当是不是来得及?这想法不过一闪而过,他笑了笑,如果他真坐到那里,小怂货恐怕吓得步子都迈不开了。
晚上要进行抽签,第二天按顺序比赛。花玥习惯早到,等了一会儿,人才陆陆续续来齐。她坐在椅子上,姿式端正,安安静静地看着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的注意事项。
井爵来的时候,就看见花玥这副很乖巧的模样。他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太不一样了,这气质……太乖了,跟台上神采飞扬的冠军差远了,他心里隐隐有点儿不舒服。
井爵坐到了花玥身后,她始终没有回头看。
工作人员拿了抽签箱过来,按照初赛的成绩依次抽取号码牌。比赛顺序也是种运气,通常抽到开头的人,分数不会太高,因为评委心中没底,没有对比,因此分数都打得比较保守。
花玥拿到了自己的号码牌,40,还可以。
她旁边坐了一个女孩子,才拿到号码牌就叫了一声,“这么倒霉?6号?”
那个女孩子化了精致的淡妆,眼睛狭长,皮肤有几分苍白,她看了眼花玥手中的号码牌,笑了下,“同学,换个号码可以吗?”
后排的井爵抬起头,看向花玥。
花玥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呵,小气。”那个女孩子扭过头,倒也没多纠缠,只是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花玥没发脾气,这种事没有必要计较,虽然她不介意自己多少号,但是也不想平白被人欺负。
井爵揉了揉眉心。这和他预计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冠军怎么能没点儿冠军的傲气,就这副怂样?怪不得让人想欺负。
工作人员一个个统计号码牌,井爵是45,挺不错。他却丝毫不觉得高兴,从小到大优越感太强烈,唯一一次惨败就是在第六届舞蹈大赛上,他以为自己稳拿冠军,没想到被一个半路杀出的小姑娘赢了,平均分只比他高0.1。
这件事成了他的执念,一直埋在他的心里。井爵记住了那个小姑娘的模样,也记住了她的名字,可是多年以后再见,她却不记得他了。
井爵自嘲地一笑。人总是这样,落后一步的人不甘心,耿耿于怀、无法忘记,人家却连他是谁都没印象。喉咙里仿佛梗着根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堵得慌。
而且花玥这副软糯的样子,跟他想象的差距太大,更与台上的那个自信张扬的舞者仿佛是两个人似的。
井爵看了花玥一眼,灯光下,她卷翘的睫毛垂下阴影,肌肤白皙得几近透明。他心里感觉更烦了,不想逗留,起身回了酒店。
第二天半决赛,所有人早早地来了舞蹈大厅。
花玥背着双肩包,里面是她表演要穿的衣服,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坚持到决赛,因此决定在第二轮就直接表演她最擅长的自由的爵士舞。
半决赛比初赛正式许多,几乎每个人都会选择换上精心准备的服装。花玥环视四周,发现好几个女孩子都已经换上了表演的衣服,其中就有昨天要求和她换号码牌的那个女孩。看来已经换上服装的几乎都是表演顺序靠前的选手。
花玥不经意间看见了那个跳街舞的男生。他的穿着依旧很随意,黑色卫衣搭配迷彩裤,抱着手臂站在角落,工作人员讲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
似乎是感觉到对他打量的视线,井爵看过来,恰好触及到花玥的目光。他的眼里透露着毫不遮掩的反感,就差点儿把讨厌写脸上了。
他既然表现得那么明显,花玥不好意思再看。好像又莫名其妙被人讨厌了……她叹口气,心里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