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玥决定去找符承尧,却被他们金融系的人告知,之前九区的小哥哥没有来上过一堂课。于是她给符承尧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低哑,“小同学,你想我了吗?”疲惫中透着无法遮掩的欣喜。
花玥满含关切地问道:“符承尧,你没有来学校上课吗?”
“嗯,我在公司。”
事实上他此时正在开会,办公室里诸位董事会成员面面相觑。符总原本神情严肃地在看着季度报表,总结这段时间业务的得失,说着说着电话突然响了,他十分淡定地接起。
只听到了他温柔地喊小同学,和开会时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符总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你回符家了?”花玥不由攥紧手机,怎么会这么早?符家不是至少还有一年才会发生变故吗?符承尧这么早回去,其他事情会不会也提前发生呢?他还不到二十岁,就要担起整个符家了吗?
“这边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我填报的金融系,这种专业理论远远比不上实践,在公司可以学到更多。”
符承尧最近几天没有睡好,此时符家的情况和前世他最初接手符家时几乎一模一样。那个时候他彻夜不眠,咬着牙一心要将符家做大做强。
现在他虽然依旧忙碌,却应对沉着,只等安排好一切慢慢收网,前世走过的弯路今生不会再走。
“符承尧,你之前……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这个问题花玥自己思索了很久,还是决定问出来。
符承尧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花玥,我害怕啊,我只害怕过一件事,我怕保护不好你。”
梁家没倒,阴谋没破,他怕重来一次前世的悲剧。我忍不住去见你,但只要不纠缠你,你就能过正常人的生活。等我为你铺好坦途,再来接你回家。
如今的他真的无法再次面对曾经经历的惨烈结局。他可以流血、可以受伤、甚至可以死去,但是再也不想承受失去她的痛不欲生。
他暂时离她远远的,只要把桑柔解决了,她就能远离危险。学校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花玥指尖微微颤抖,“你为什么会这么说?符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符承尧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紧张,轻笑道:“不是,你别多想,我明天回学校看你好不好?”
花玥心中的疑虑呼之欲出。似乎从高考完符承尧经历车祸之后,他就少了一分肆意洒脱。
他在害怕,是……怕她不够喜欢他,还是怕其他的什么。
他的气场更加强大,眼神更加温柔,尽管如此,却仿佛相比以前的无所畏惧,多了一丝小心翼翼。
花玥几乎是瞬间冷静下来,做了决定,“不用了,符承尧。”她心一横,“我到符家找你。”
说这句话后,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忽而闪现在她的脑海,并且一直不断盘旋,挥散不去。他会不会……也记起了前世的事?
花玥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所以他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抱她时珍视而不舍,仿佛在诉说失而复得。有这种可能吗?她重活一世就已经是上天眷顾,曾经的他也会回到她身边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符承尧前世活了多久?他已经堪破他们最后悲剧的缘由了吗?
这些想法像一粒种子投入土壤,生根发芽,在她脑海里不可遏制地疯狂生长。
符承尧心中一凉,他暂时还没有准备好让花玥接触符家,于是只能调笑着转移话题,“是不是我不在你身边时,你才突然发现,其实你早就爱上我了?”
“不是的呀,符承尧。”花玥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别样的温柔,“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很幸福。”
已经走到会议室外面的少年突然愣住,里面的人听见哐当一声,郑铭拿了资料回来,正好看到最近如同开了挂的符总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手机。
郑铭,“……”
符承尧喉结微动,心跳剧烈。两辈子加起来,他都很少听到花玥主动说情话。他原本以为自己只会给她带来是无尽的苦恼,她总是说,符承尧你好烦呀,符承尧你别总想着谈恋爱,你才多大?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花玥会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很幸福。
他想笑,又莫名红了眼眶。原来他对她而言,竟然可以意味着幸福,那他妈这几天想她想疯了忍住不联系真是白遭罪。他其实可能顶多再坚持一晚上,就要忍不住了。
去他妈的为她安全、给她自由、还她人生,两年等不了,一天同样等不了,为她一句话,他可以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符承尧嗓音沙哑,“如果我说,跟我在一起,会见到甚至经历有很多危险、很多苦难、很多肮脏龌龊,你现在安宁的生活,会被打破……”他顿了顿,“花玥你会害怕吗?”
他的呼吸有几分急促,只听电话那头传来的轻柔声音带着笑意,“符承尧,我不怕。”
“你别后悔。”符承尧的眼眸依旧漆黑深邃,声音却微颤,“永远都别后悔。”
花玥做这个决定时,说不害怕是假的。她还没有勇气直接对符承尧坦白,其实我重活了一辈子,我知道前世咱俩都挺惨的,我死了,也不知道你后来怎么样了。
原本她重生之初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现在却要主动迎上去,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让前世的遗憾得以圆满?
符承尧有记忆这个猜测,让她每每想起都会微微颤栗,真的有这种可能吗?是不是她太想知道了?
大一的课程安排不多,基本都是公共课。她要去符家的话,肯定不只一两天。花玥想了想,干脆去找辅导员请假。
他们辅导员是个和善的中年女士,听说她家里有事,直接批了假条,但还是叮嘱道:“才开学没多久,你处理完了事情尽快回来,不然跟不上其他同学的进度。”
花玥点点头,感谢了辅导员老师。
她匆匆忙忙回到宿舍收拾东西的阵仗让室友们都惊呆了,金秀兰从床上探过脑袋,“花玥你这是干嘛?你要回家吗?”
花玥摇摇头,如实回答,“不是,我要去……找符承尧。”
这句话如同瞬间扔下个炸弹,原本沉迷于打游戏的宋皎皎差点跳起来,“小菜鸡,你说你要去找谁?”
花玥抿了抿嘴唇,“符承尧。”
“卧槽,就见了那么一两面,你就被他勾搭上了啊!我跟你说,这混蛋不好相处的。他是不是威胁你了?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花玥哭笑不得,“其实,他……”她第一次跟别人说起他们的关系,沉吟许久才把后半句讲出来,“他是我男朋友。”她的脸颊不可避免地染上一抹红晕。
宁安目瞪口呆,“谈、谈恋爱的速度可以这么快吗?”她还没行动,怎么男神女神就已经暗度陈仓在一起了?
花玥低垂着头,声音微小,“对不起,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她之前不知道符承尧要干什么,更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冲出来说,这小混蛋是我男朋友,所以并没有宣扬。
宋皎皎嘴角抽搐,“有趣有趣。”愣了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宋皎皎纠结了好久,把花玥拉过去,“既然你是他女朋友,就不能总让他欺负你啊。”她摩拳擦掌,“这小混蛋特别欠调教,你之后见了他,先一巴掌呼过去,教他做人。”反正他看上去挺疼你。
符承尧确实疼她,所以决定下午开车来接花玥去符家。
符家离K大不算太远,半个小时车程,花玥在学校外面的一间咖啡厅等他。
K大外面的咖啡厅简约却典雅,小提琴手演奏着《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myheartwillgoon》,她点了一杯咖啡,听着这首曲子发呆。
泰坦尼克这部电影,她早以前就看过,虽然当时哭得稀里哗啦,但是尚且无法感同身受,只是感动于表面恋人的天人永隔,并不能理解更深刻的东西。
重生回来后的某一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她又去看了一遍这部电影。
看到杰克说道那段话时,她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迷人,他对露丝说,无论人生多艰难困苦也不要放弃,勇敢活下去,结婚生子到儿孙满堂生,在暖榻睡梦中百年归老。不在这里,不是今晚在这里。
她想她知道为什么会再看这部电影了。杰克当时的感受,就是她前世死时内心所想。少年的怀抱很温暖,一直都很暖,她永远安睡在他怀里,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他说,却已来不及。
他是她活了两辈子,遇到过色彩最明丽的人,让她体验了人生的莽撞与冒险,惊艳了她整个的年少时光。
所以她好疼好疼的时候,还在想,符承尧那么好,可惜她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他那么好的人,一定还要活很久,活到白发苍苍、尽享天伦。
后来是谁那么幸福,可以陪他走完下半辈子呢?花玥撑着下巴,心中隐隐伤感。
如果她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是真的,那符承尧活了多久?他的一辈子走完了吗?他幸福吗?
音乐结束的时候,花玥还没法从这种复杂的情绪里走出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才让她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