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曾是二夫人的左膀右臂,在秀雅苑坏事做尽,一众丫鬟婆子长期受压,敢怒不敢言,如今趁此机会,既然是令狐鸿熹和令狐泉出头,再加上令狐泉嘱咐乔青说的那些话,众人压在心头这么久的不满瞬间爆发。
与其对不起供词被处罚,还不如实话实说。
危机面前,人人自保。更何况众人都恨透了林妈妈,而今二夫人还没醒,令狐平雪也没能力掌控大局,一片混沌之中,令狐鸿熹和令狐泉却能清晰掌握大局。
“老夫人!老奴是被冤枉的!老奴冤枉啊!她们——她们都被大小姐收买了冤枉老奴啊!”林妈妈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求着老夫人,想当年,可是老夫人将她安排在秀雅苑里面,监视二夫人的一举一动,这些年林妈妈既是二夫人的得力助手,也是老夫人的人。
如今出事了,林妈妈自然要求着老夫人。
老夫人脸色铁青难看,别过脸去不看林妈妈。
“大胆刁奴!这么多人都指证你撒谎,你还不知悔改!来人!拖出去杖责五十!”令狐泉沉沉发声,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顿时人人噤若寒蝉,庆幸自己说了实话。
否则现在被打板子的就是她们了。
满月静静看着,不发表任何言论。
林妈妈抬眼恨恨的看向满月,脸色却是如死灰一样。眼见家丁上来要拖走她,林妈妈突然爬着上前要抱住满月的腿,却被家丁拦了下来。
“大小姐!大小姐你发发慈悲救救老奴吧!老奴该死!老奴不该冤枉大小姐!老奴罪该万死啊!求大小姐给老奴一条活路!”林妈妈跪在地上不听的磕头,额头都磕出血了。
生死面前,只要满月肯开口饶她一命,林妈妈就等于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现在就是流再多的血也是值得的。
老夫人看了满月一眼,眼神复杂阴冷。
林妈妈是老夫人和二夫人的好帮手,若是就这么被赶出后附,老夫人心中也有不甘。
可满月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林妈妈既然是秀雅苑的人,如今犯了错冤枉满月,要处罚你的话这秀雅苑的人开不得口,满月也开不得口,曾经林妈妈是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为了公平起见,想来,老夫人也不会开口为你求情,侯府是父亲当家做主,满月相信父亲会秉公处理,一切都交给父亲。”
满月此话一出,老夫人鼻子都要气歪了。
她还开口说话了,这就给她堵上嘴了,现在她还说什么?都是她令狐满月一张嘴。
令狐泉听了,不由得抽抽嘴角,说不上此刻是什么感觉,之前她也担心老夫人会出面为林妈妈说情,但满月丫头这么一说,老夫人如此爱面子,断不会做出打自己嘴巴的事情。
老夫人脸色愈发的难看。
林妈妈跪在那里,已然明白大势已去。
老夫人不会帮助自己的,她现在想有一条活路就得做最后一搏了。
“侯爷!侯爷请再给老奴一次机会吧!老奴知道二夫人的秘密!老奴还知道三夫人当年怀胎难产的秘密!老奴今儿都说出来!请侯爷饶老奴不死!给老奴一个机会吧!”
林妈妈为了保命豁出去了,爬着上前紧紧地攥住了令狐鸿熹袍角,任由旁人如何掰她的手指,林妈妈都死死地攥着不松开,如今关系到她的性命,冤枉侯府千金事小,关键是这个侯府的大小姐还是六品女官,这可是与朝廷作对,林妈妈现在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的老刁奴拖出去!给我重重地打!”老夫人一拍桌面,语出急切。
眼见老夫人变了脸,林妈妈更加慌了。
“老夫人!想当初三夫人头胎怀的可是您的孙子啊!是二夫人派人在三夫人喝的汤里下了茴香和藏红花,三夫人才滑胎小产的!老夫人!老奴都知道啊!老奴真的知道!还有二夫人院里的丫鬟紫云,并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踪,而是因为侯爷曾经送了紫云一块玉佩,二夫人担心紫云会是第二个吴姨娘,所以就派人将紫云堵住嘴巴扔在了后院封存的井里!
老夫人!侯爷!老奴说的句句属实啊!不信可以开封后院那口枯井啊!”
林妈妈再次放出重要的消息,听得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
令狐平雪反应过来,跳起来到了林妈妈身后,顾不上自己的身份,扬起胳膊啪啪啪狠狠地甩了林妈妈三巴掌。
“你胡说八道什么!母亲现在虽然昏迷了,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任意冤枉陷害!你这个老刁奴!祖母,父亲,快将她推出去乱棍打死!”
令狐平雪现在完全是乱了分寸,母亲昏迷了,大哥又没有回来,往常遇到这种情况的话,子璐就会站出来又吵又闹了,根本不用她出声,可现在整个秀雅苑的人字字句句都在向着令狐满月说话,令狐平雪不得不自己孤军应战。
听到这里,满月总算是等到了自己最想要听到的一段话。
下一刻,她缓缓起身,一步步来到林妈妈跟前,清冷瞳仁在这一刻杀伐凝聚,令人不寒而栗。
原本还在张牙舞爪的令狐平雪顿时被满月此刻气势吓了一跳,不由狠狠打了个寒战。
原本一直是死死攥着令狐鸿熹袍角的林妈妈,倏忽松开了手,抬起头惊惧的看着满月,浑身抖如筛糠。
“林妈妈,我今儿下午进来的时候听到二夫人喊着有白衣女鬼在跳舞,二夫人还说知道她回来了——是她回来报仇了。这白衣女鬼是谁?”
满月咬着牙,一字一顿,泣血冰冷。
她今儿之所以让这出戏演的如此大,就是因为听到了二夫人说的那些话!
在她心底,复仇的种子已然发了芽儿,她要让这种子茁壮成长!
满月此话一出,林妈妈眼神明显闪烁了几下,旋即拼命摇着头,哑声道,
“老奴——老奴不甚了解,也许——也许二夫人说的白衣女鬼就是紫云丫鬟吧。”
林妈妈的表情明显是有所隐瞒。
令狐平雪却是再次给了林妈妈一巴掌,整个人气的要跳起来了,头上朱钗乱晃,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你还说!是不是要我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的扒光你才闭嘴!”令狐平雪指着林妈妈的鼻子,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身份仪态了。
老夫人始终还是偏向令狐平雪的,见此,再次催促家丁将林妈妈拖出去。
林妈妈捂着红肿的脸,咬着牙,始终不肯松口。
见此,满月转身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微昂着下巴,瞳仁如霜。
“既然如此,林妈妈,就别怪我不肯帮你了。”
语毕,满月别过脸去,脸上的表情透着诡异的平静。
林妈妈已经被两个家丁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往外面拖拽,林妈妈眼底是浓浓的求生浴望,直到人快被拖出去了,才拼尽全力大喊一句,
“大夫人当年生惊烈少爷难产也是二夫人在大夫人用熏香里面加了茴香!才导致胎位不正,大夫人难产而死!”
“侯爷!王妃!老奴罪孽深重!为大夫人做了那么多坏事,老奴真的忍不住了,还请侯爷明察啊!老奴只想捡回这一条老命!老奴不会胡说八道冤枉二夫人啊!侯爷明见啊!!”
“什么?大夫人的死——”令狐泉倏忽起身,整个脸色都变了。
在令狐鸿熹这么多夫人姨娘当中,令狐泉最投缘的就是满月娘亲。
老夫人则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明明想要开口说话,一口腥甜却堵在喉咙里,心脏跳动的快速猛烈,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赵虞儿此时此刻,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诡异的冷笑。
满月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瞳仁深处却是丝丝骇人冰冷的杀气。
从她今日踏入秀雅苑听到二夫人说的那些话开始,她就在心底起了怀疑。
母亲生前最喜欢穿素雅的白衣,也曾是天朝京都剑舞的创始人,母亲手执木剑挥洒水袖翩翩起舞的场景,在幼年满月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而昨晚铁英为了吓唬二夫人,脱去了夜行衣,故意穿着白色的衣服在横梁上下飞来飞去,这让二夫人误以为是母亲的魂魄回来了,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
令狐鸿熹整个人呆愣当场,半晌,一言不发。
赵虞儿也喜欢穿素雅的白衣,满月母亲更是将白衣的素雅清幽穿出了极致,其实这些都不是因为母亲或是赵虞儿喜欢,而是因为令狐鸿熹的欣赏。
他偏爱女子一身白衣胜雪,肤如凝脂,赤足站在地上翩翩起舞,所以而母亲和赵虞儿的性格又都附和令狐鸿熹喜欢的类型,也因为如此,倒成了二夫人嫉妒的源头。
“这个老刁奴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大房难产那是因为满——”老夫人刚要说是因为满月生在初一才会克死母亲,可话还没说完,令狐泉和令狐鸿熹同时朝老夫人看去,眼底都是对她深深地埋怨和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