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张庆三通过张兰,委婉的拒绝了陈铁军的事儿。
他坦诚的承认自己的手还伸不到林吉,但他承诺会继续想办法,看能不能多拐几个弯儿把这事儿办啦。
大概意思就是:这事儿他没辙,至于继续想办法云云,懂的都懂。
不管他是真的没办法,还是故意拿乔、抻量下高南安的实力,陈铁军的事儿就只能靠高南安自己啦。
平时一副懒散模样的张树林,进入了监狱,也条件反射般的战战兢兢,几乎不假思索的提上了一直趿拉着的皮鞋。
果然,蹲过监狱的人,就不再算是人啦。
算上上辈子,高南安已经几十年没见过陈铁军啦。
尽管这次来之前,他无数次的为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可真正的陈铁军还是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光头上的毛茬儿蔫蔫的趴在头皮上,眼神里毫无生气、毫无希望,肥大的囚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双戴着手铐和双脚铐着的脚镣哗楞楞、哗楞楞的有节奏的响着……
“老弟……”‘98分’声情并茂,甚至眼眶里还转着泪珠。
陈铁军抬了抬眼皮,目光扫了‘98分’一眼,愣了半秒,又扫了扫不动声色的高南安和张树林,一抹希望的光在其中绽放。
“姐……”他干巴巴的叫道。
六年多还没关傻,看来。
高南安默默点了点头。
“诶!”‘98分’留下激动的泪水,伸手就要抓陈铁军的手。
“不许有身体接触!”角落里传来一声断喝。
‘98分’冲着角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讪讪的收回了手。
接下来的多数时间里,都是‘98分’在嘘寒问暖、温情绵绵,陈铁军也一声一声的答应着。
张树林一句话都没说,再次回到这个环境里,让他嘴里发干,心脏猛跳。
高南安也没怎么说话,只说了一句“好好改造,早日出来……”
对于一个无期徒刑的犯人说这话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但不管墙角那两位,还是陈铁军都没有过多的惊讶。
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探视结束。
监狱大门外,一个便装青年人很随意的站在不远处。
张树林一溜小跑过去,打了个立正。
青年人下巴颏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眼神却一直黏在‘98分’身上。
高南安带着‘98分’离着他俩十米开外就停下了脚步。
他不满的皱了皱眉,自顾自的背着手走了过来。
尽管他速度不快,张树林还是条件反射般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很滑稽,也很悲哀。
“你是的姐姐?”青年人嘴里很严肃,眼神却很不严肃的在‘98分’胸口和腰肢游弋。
“领导你好,我叫陈梅,是陈铁军的姐姐。”‘98分’怯怯的伸出了小手。
“唔~”青年人伸出双手抓着‘98分’的手不停的揉捏,嘴角挂着一丝荡笑。
“领导,陈梅想拜访下咱们老大,”高南安看了眼受惊鹌鹑般的张树林,很无奈的开口,“等拜访完了他老人家,再来拜访您,可好?”
“哼!”青年人很是不满的白了高南安一眼,打鼻子缝挤出一声冷哼,恋恋不舍的松开了‘98分’的小手。
“领导,以前多亏您的照顾,我这给你拿了两盒烟尝尝……”张树林弯着腰,一副奴才相,双手捧着个报纸包
报纸很妥帖的包着‘两盒烟’,长长的方方的。
“你说的那事儿不好办呐……”青年人背着手斜了一眼那‘两盒烟’,瞥了瞥嘴,眼神儿又回到‘98分’的肉里。
冷场了十秒钟,气氛有点尴尬。
“领导,你稍等,我妹妹也来了,想认识认识您。”张树林长叹一声,手上的报纸包又伸了伸。
“嗯?”青年人歪着眼睛,看了看张树林,但并没有接报纸包的意思。
“要不咱那边说?在这影响交通……”高南安咧着嘴憨厚的笑着。
“唔。”青年人懒洋洋的唔了一声,当先慢悠悠的走着。
张树林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掏出了手机……
两小时后,渔网衫小妹儿拿着张树林的报纸包,跟着看着‘98分’恋恋不舍的青年人走了。
小妹儿一见面儿,就求青年人带自己在林吉玩儿玩儿,为期一个月。
期间呢,她就住在青年人家里。
他还是单身,一个人住,很方便。
青年人看在张树林的面上,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靠谱吗?”高南安看着他俩的背影。
“靠谱!他跟‘大嫂’很熟,调虎离山绝没问题。”张树林看着那一对男女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对儿老眼,与刚才里面陈铁军的,莫名的有几分相似。
--
当晚六点多种,高南安仨人坐在车里盯着不远处的单元门,看着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拎着小包,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上了一辆红色马自达,轰鸣而去。
高南安看了看‘98分’,她点点头,拉开车门,上了楼。
“她行吧?”张树林有点患得患失,他可是把老铁都豁出去了。
“她要是不行,就没人行。”高南安摸出烟盒一人点了一根,“2800一天,还是友情价。”
“次奥!便宜这帮王八犊子啦!”张树林恶狠狠的咬着过滤嘴,也不知道把它假想成了谁。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
‘98分’没下楼。
“成了,回宾馆等信儿吧!”
高南安发动了汽车。
“次奥!”
张树林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她真叫陈梅吗?2800一天也值了!”
他又问。
“我没问……”高南安揉着方向盘淡淡的说道,“回头,事儿了了,你要是刺挠了,自己跟她谈……”
--
第二天九点多钟,‘98分’清清爽爽的回了宾馆。
“他说事儿不太好办,让我在他单位附近租个房子等他信儿。”‘98分’淡淡的说道,“一个月,行不行的肯定能有个准信儿。”
高南安打着哈欠掏出个包递给她:“一共九万,八万四是你的劳务,六千是你的费用,花了了你说话,点点吧……”
‘98分’看着包,眼波流动:“不留点尾款?”
“我信得着你。”高南安微微一笑,举着包的手纹丝不动。
‘98分’静静的看了他五秒,抿抿嘴,接过了包儿。
“我也信得着你。”
她说。
“事儿办成了我再给你包10万红包!”高南安努努嘴。
“值吗?”她皱着眉头。
“值!”高安南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有你这样的哥们儿真好!”她看了他十秒,长吁一口气,“放心吧,你是楠楠的朋友,就是没有红包,我也会全力以赴。”
高南安微笑着点点头。
“不只是你对朋友仗义!”
她甩下这句话,昂首挺胸、骄傲的走了。
就像出征的大将军。
良久。
“次奥!”
高南安也骂了一句。
充满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