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万禄吭哧瘪肚的做了十二个引体向上之后,踌躇着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放学别走’的狠话已经放出去,骑虎难下。
打吧,肯定属于被打那伙儿的,丢人;不打吧,还不如挨顿打,更丢人……
一咬牙一跺脚,他妈的拼了!
宁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
他猛地抬起头……
不远处正在和楚芳聊得火热的高南安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
他刚鼓起来的勇气瞬间又如潮水般褪去……
爱她就要为了她好。
他如是安慰自己。
他憋屈,高南安其实更憋屈。
在给吉春市孤寡老人捐赠了那批收音机之后,某会就像黏痰一样粘了上来,先后打了四五次电话向东青社募捐。
态度,极其的嚣张和不耐烦。
一个连姓名都懒得说的小萨拉蜜声称在省内任何的组织和部门都没有资格接受捐赠、任何的慈善活动都必须通过他们,否则就是违法。
对于被逼捐,高南安早有预案。
简单的说,就是看人下菜碟儿。
看对方是什么级别的人联系。
要是小逼崽子一级的联系,就随便捐个几百台收音机。
不管是东青社还是天圆地方,都没有营业活动,也就是没有利润。
你们看着眼红,那就分你们点收音机呗。
要是副会长一级的,不管对面胃口多大也不能当场拒绝,先敷衍着,回头商量着办。
要是常务副……
高南安就立马沐浴更衣去拜访。
然而,他还是高看了自己。
那个小逼崽子连着打了三次电话,一次比一次生硬和不耐烦。
郭福娜也是按照预案回的,就有收音机,想要钱?没有!
这他妈要是在白鹭江,高低弄了他!
高南安气的不是被逼捐,气的是没得到重视。
东青社好歹也是抬手就捐近百万、财大气粗的大团体,你们某会谱儿是不是忒他妈的大啦?!
事儿到了这地步,绝对不能怂!
不是为了置气,而是牛鬼蛇神们可都在看着呢!
这事儿要是怂了,他费尽心机扯的虎皮,可就破了!
他妈的一个某会的小逼崽子都能按着你低头,你跟我们故弄玄虚说你上面有人?
要不是手边没有安全的人可用,那小子现在轮椅都坐上了。
国难思良将,铁军你啥时候能出来呀。
这,也就是想一想,过过干瘾,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没有个切实的大腿抱,事业是发展不消停的。
目前,只有忍着。
在桌子上玩儿,就要守规矩。
规矩不只是束缚你,也是在保护你。
今天你掀桌子坏了规矩,明天大家就都不带你玩了,后天就有更埋汰的招儿收拾你。
行政上的麻烦,就要靠行政手段解决。
暴力,是不可取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高南安胸口始终憋着一口气,得撒出去。
他想打人,但又不能无缘无故欺负人。
牛万禄今天又刚刚好泛酸说了怪话。
嘿嘿,就你小子啦!
皮糙肉厚的还扛揍!
实话实说,牛万绿也是欠揍。
如果一顿毒打能打清醒了他,让他少走四十年弯路,也是善举一项。
他爹妈都得替他感激自己……
但可是,可但是。
高南安万万没想到,牛万禄他居然这么怂!
都骑着他脖颈子拉屎了,居然还能忍住,牛逼plus!
牛万禄都忍到这种程度了,高南安没法继续逼了。
再逼,那就是明显在欺负人,太散德行了。
“他其实人不错,就是说话有点哏。”楚芳顺着高南安的目光看过去,
“老牛,老牛,来……”高南安冲着牛万禄招手。
“弄啥?”牛万禄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瞪着眼睛。
高南安甩过一根红云,笑呵呵的问道:“楚芳说你的毛笔字儿也不错,一会一起去呗?”
“还行吧……”牛万禄立刻就酥了,接过来烟也不点,只咧着大嘴笑,“没有她写的好。”
他钢笔字都写不明白,还毛笔?
“谦虚,一看就是谦虚!”高南安夹着烟卷侧目,“楚芳说了,你在你们学校那是拿过奖的!”
“是啊,是啊,哈哈哈……”牛万禄笑得忍不住。
楚芳皱着眉头看着高南安,意思很明显‘你把我的舔狗都惯坏了!’
高南安眨眨眼睛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有人高先生、高先生的在喊他。
是郭福娜。
小姑娘在铁网外面招手。
“不好意思,有人找我,你俩先唠着……”高南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了个招呼,转身走了。
“高先生?呵呵,谱儿还挺大!”楚芳看了看一身oL打扮的郭福娜,又看了看高南安的背影,情绪复杂的嘟囔了一句。
“高南安人是粗了点,但人品还不错……”牛万禄看着远处的郭福娜,笑呵呵的,“那是他女朋友吧?”
“你们家男女朋友,先生小姐的互相叫啊?”楚芳翻了个白眼。
“也不错啊~”牛万禄一脸的憧憬,“楚小姐,叫一声牛先生听听呗……”
“信球!”
楚芳黑着脸嘟囔了一句,牛万禄红光满面,感觉很光荣。
看!她跟我打情骂俏呢!
“高先生,某会来人了!还带了个拎包儿的,还挺有派头的。”隔着铁网,郭福娜小声汇报着,“说是什么副会长?”
“男的女的?”高南安思索了半秒。
“女的,所以我让宗鸿飞接待,我自己来找你。”郭福娜明白高南安的意思。
女的,不是常务副。
不过能亲自来,而不是打电话召见,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高南安点点头:“我去找老师请假!”
“黄老师,我那边有点事儿,想先走会儿,您看行吗?”高南安气喘吁吁的站在体育老师面前,羞涩的笑着。
与青春之气一同扑面而来的还有一阵浓重的男性汗味儿,一头短发的体育老师黄帅不知为何、莫名的有点恍惚。
“老师?”高南安眨巴着天真懵懂的眼睛。
“哦,去吧。”黄老师温和一笑。
“下节课学游泳,别迟到了。”
她鬼使神差的补充了一句,说完了就有点后悔。
作为一个寡居的女老师,这样说话,是不是有点不庄重?
“说到游泳,我听说新开的夏宫有人工浪?”本准备离开的高南安又停下了脚步,一脸好奇的问道,“老师你去过吗?”
“没去过!”黄老师不假思索的摇着头,然后就看到眼前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在笑,“你笑什么?”
黄帅有点不高兴。
“我中学有个同学叫安宏图,他平时不学习,一考试成绩还很好。”高南安一脸真诚的扯着淡,“然后我们班主任就说他,划船不用桨……”“
“什么意思”黄帅蹙眉,两条川字纹很深。
“全靠浪……哈哈哈哈,提到人工浪我就想起这事儿啦!”高南安说出答案之后,自己就在那大笑。
黄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咳咳,老师对不起,我觉得挺好笑的。”高南安尴尬的挠挠头皮。
“你不是有事儿吗?快去吧,下节课别迟到……”黄帅面无表情的努努嘴。
“老师……”高南安吸吸鼻子。
“还有事儿?”黄帅皱着眉头。
“老师你电话号能给我吗?”高南安一脸的忐忑,“有什么不会的题我还问你。”
说完,他就造了个大红脸。
找体育老师问个灯笼题?语文吗?
黄帅愣了一秒,抿着嘴憋着笑报了自己的手机号。
这大男孩挺可爱的,不给他手机号,他该尴尬了。
黄帅绝对没多想,绝对是怕伤到自己的亲学生。
高南安乐颠颠、欢天喜地的跑了。
他并没有看到黄帅冷若冰霜的脸解冻。
“全靠浪?哈哈哈……”
她轻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