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尔菻的庙宇,带着虔诚之心进入的精灵本应膜拜他们敬仰的女神,可是却被潜伏在这里的恶魔误导进入炼狱。
“啊啊啊!”一声声惨叫在幽暗的空间回响,如毒蛇的藤蔓硬生生扯下精灵的翅膀,鲜血在绿色点染出娇蕊。
进入此地见到这样的场景,琏矣不忍蹙起眉,身体微微颤抖,那些都是他的族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勉强看出对方有着人形,身上有着恶心的黑泥不停滴落在血流之中,当那个怪物回过头大家都怔在了原地。
“好……”南宫郯张开嘴却没说出完整的话,满眼震惊。
“好漂亮是吗?”冷敏笙在他耳边危险地说道,确实呢,那一双如翡翠般的明眸,那样无辜清纯。南宫郯轻咳用扇子挡住自己然后冷声嘲讽:“只是眼睛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和你一样心肠狠毒。”
冷敏笙垂下眼:我还真是自讨没趣。他自嘲一笑退开了。
“琏矣大人救救我,我不想死。”认出他的精灵忙向他求助,十指扣着地面划出数道血痕,“救救我……啊啊!”声音未尽,身体就被撕碎,像是泥巴的怪物,冷漠地看了过来,长着獠牙的嘴咧开不成形的手指着琏矣挑衅。
琏矣握紧拳暗道:“可恶!”但他只会治疗根本不会攻击的技能,无助的目光投到身侧的几人。
埃洛伊斯启唇对阿尔法斯道:“你去试探一下。”
“好。”男人应答着,引汇灵气施展技能,因为是试探他没有使用多少真本领,“回闪之极!”雷电化作回旋击向泥巴怪,电流在它的身体上迅速扩散如同无数刀刃想将它分裂,可是那些漆黑的淤泥却蠕动着将电流吸收。没有放下的手只一转体内就飞出几根藤蔓。
南宫郯甩手用折扇制造出风刃斩断了藤蔓,泥怪发出桀桀的笑扬起双手,附着在身上的泥如子弹向四周打出,所到之地均被腐蚀,那些没了反抗能力的精灵沾上后身体瞬间腐烂,血肉尽失可见白骨,他们痛苦的嘶吼与呻吟无疑给琏矣带来折磨。
他们被埃洛伊斯的召唤兽九华巨狐蝠保护起来,通体漆黑的巨大蝙蝠长着形似犬类的头,张开薄翼挡住飞溅过来的泥点,“不能不管他们,”琏矣说着调动自己的灵力施展技能,就算不能攻击那个怪物,至少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减轻族人的痛苦,让他们进行自保,“圣翼——海尔菻的献祭!”
治愈女神现世清眸中满是不忍看着受苦的精灵,她双手交握在胸前吟唱起自己的祭词,灵气如清泉流淌在痛苦挣扎的生命之间,伤痛消失。那些飞溅的泥点也被清泉清洗干净,而泥巴怪那双翠色的眼眸流下泪,可怕的嘴颤动开口说话:“姐姐……”
治疗完成,女神就随着灵气一起散去了,没有回过神的泥巴怪怔怔地站在原地,趁此机会琏矣忙上前让大家尽快离开,他们道了谢匆匆逃向出口。
冷敏笙看着那个怪物发出疑惑:“她刚才是说话了吗?”
“好像吧。”南宫郯不确定地回答。
“她刚才叫了姐姐。”作为狼族的阿尔法斯听得很是清楚回应他们说,埃洛伊斯继续问:“这么说她是治愈女神的亲人?我对这里的神明不太了解,冷先生你知道些什么吗?”
冷敏笙思索了一阵摇头:“我从未听说过治愈女神有什么亲人在世。”
“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东西可能就是个镜像。”南宫郯提醒他们说。
众人再看过去仔细观察起来,而琏矣那边基本将人都救了出去,可有一个小女孩却坐在地上无助地看着周围,他救人心切没多想马上跑过去询问:“小妹妹,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你是谁?”小女孩眼含泪水望着他,一双绿色的眸子很快湿润起来。
“我是来救你们的,这里很危险,快离开这里。”琏矣说着向她伸出手,可小女孩却揉着眼大声哭了出来:“我要姐姐,我要我的姐姐,她说过会保护我的,她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呜呜呜!”
琏矣慌忙安慰她,可发呆的泥怪却被哭声打断了思绪,眼珠一转盯住声源目露凶狠,“啊啊啊!”她嘶吼着向小女孩伸出利爪。
“琏矣,当心!”大家发现时为时已晚,急忙提醒那个人,冷敏笙还未来得及绘出传送符,怪物已经得手,琏矣挡在女孩身前被利爪穿透了胸膛,他的手还挡在女孩眼睛上安慰她:“别看。”
小女孩咬着唇漆黑中感觉到身体上传来沉重的湿热感,小小的身躯颤抖,琏矣垂下手她看到了他的惨状:“不要!”
“琏矣!”四人惊呼,阿尔法斯立刻蓄好灵力用火链禁锢住泥怪,冷敏笙也将锁灵符送到泥怪身上。
埃洛伊斯放出治疗的召唤宠,几只小蝙蝠在琏矣身边只盘旋了一会就挥着翅膀回到主人身边——已经晚了。南宫郯眸色一沉用折扇指着泥怪强大的灵压瞬间笼罩,他要杀了这个怪物为琏矣报仇,可小女孩却开口说话了:“没用的,你杀不了她。”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南宫郯冷声回应。
女孩看着琏矣面容冷漠继续道:“她只是我的心魔,我不死,她不灭。”
大家将目光投到她身上,埃洛伊斯这才起了怀疑:“你也是镜像。”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小孩子来参加比赛。
女孩抬起头,果然那双眼睛一模一样,“我的姐姐海尔菻,她死了,你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她说着站起身,眼里没有仇恨更多是悲伤,“她无时无刻不在为人类付出,可为什么最后人类要杀了她?”
“人怎么可能杀得了神明?”冷敏笙反驳她。
“那你说说这是什么?”女孩解开上衣,皮包骨的胸膛上赫然插着三枚蚀骨钉,其中一枚还是主钉,这就意味着蚀骨钉没有认主前将会永远纠缠着被它诅咒的身体,更可怕的是,这些骨钉会在腐蚀掉这具身体同时维持那个人的生命,“好狠啊,人类好狠啊,用这种方法折磨姐姐,她就是对人类失望了才会选择自杀,人类,都是人类!”
女孩的情绪极度不稳,这也让她的心魔更加强大,泥怪不停膨胀起来,火焰的链条对她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或是阻止,锁灵符就更无用了,毕竟她的力量不在于灵气。
南宫郯马上将离得近的冷敏笙拉到身后,折扇一抬净化之风掀起,无形的防护围绕在周身;阿尔法斯也看出不对护住埃洛伊斯,火流焰被灵活操控如水幕般在面前翻涌。泥怪终于撑到不能继续膨胀,身体开裂爆炸,泥点再次飞溅尽数被他们挡下,但来势之汹汹终是不敌。
折扇被打掉,火流焰被浇灭,众人危在旦夕,女孩依然冷漠地站在那里,明明必死无疑,可眨眼间一切转变,泥怪突然消失,只剩下一个放大版的小女孩站在中心。
几人面面相觑,南宫郯俯身捡起熠岚折扇然后看向那个女人,冷敏笙感觉到身后有什么转头一看琏矣居然自己坐了起来,他很震惊:“你没事了?”
大家回过头与他的表情无异,琏矣看到他们用那种表情看自己很是奇怪:“我怎么了?”
“……还活着就好。”埃洛伊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淡淡回应。
看着手里的蚀骨主钉,桑弦淡淡一笑:“没想到来找个东西,还有意外收获。”
“主人……”天玑的声音虚弱的在身后传来,嘴角流出鲜血他毫不在意擦去,然后跪下自责地请罪,“恕我修炼不到位,不能维持传承。”
“是我强行动用了灵力让你遭受了反噬,不能怪你。”桑弦收好蚀骨主钉并让天玑起来,然后问他,“不用勉强,你现在大概还能撑多久?”
“不足一刻钟。”天玑垂下头还是有点自责。
桑弦拍拍他的肩:“足够了,辛苦你了。”
……
沿着那条石阶路,缪泫和囚异人走到一条溪边,不远处可见到几栋小洋房,只是没有人烟,缪泫向远处眺望淡淡道:“这里应该是内陆圣区的边缘吧,我记得溪流下游就是奇谷原。”
“是谷林浩井的家吧,你要去看看吗?”囚异人看向他问。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又不是没有见过他的过去。”缪泫略有生气回应,那个家伙未入组织前胆小怕事、出卖亲人,进入组织后就开始恃强欺弱:幽冥单纯是不希望他选择跟随妖族成为一大威胁才收了他。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不用去哪里,我只是等个人而已。”他说着停了脚步,太累了,不走了,找了处干燥平坦的草地他就坐了下来,囚异人见状虽然不解但也习惯了:“感觉幽冥还是在影响你啊。”他不禁感叹。
缪泫垂眸看着流水缓缓开口问他:“你很了解我吗?”
囚异人默然,只听他继续问:“你又有多了解幽冥?”
“……是我多嘴了。”囚异人歉意道,脸上却露出浅笑:你不是他,但也平于他了。
林间传来脚步声,出来寻找合适武器的几个魂体带着两声抱怨出现在他们视线范围内,五号魂体咧嘴笑着安慰三号说:“没关系,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嘛,其它的不是都没错吗。”
“可第一个,不应该啊。”三号看着地图,自己绝对不会错的:除非有人拿走了吗?奇怪我怎么想不起来我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了?
一号低眸开口:“是我麻烦你们了。”
“你在道歉吗?”五号搂上他的肩嬉笑,“我们高冷的一号还会有歉意之心呢?”
“五号。”他冷声喊道,然后甩开他的手。
他嘻嘻笑着跟上研究路线的三号,“我们沿着小路都走到圣区边缘了,还没到吗?”
“快了。”三号抬头看向不远处。
“端木凌羽?”囚异人向他们靠近打了招呼。
五号一脸激动:“囚大人!”
“囚大人。”三号恭敬行礼回应他,一号只点点头。
“你们是出来找圣殿宝物的?”囚异人问,他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扫过,然后扶额低头,“先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你们好像都不是魂体状态啊。”
三人相视,缪泫走来简单解释道:“是万间镜将他们识别成了不同的人,所以在这里各自有了躯体,不过本质上也是镜像。”
“原来是镜像。”囚异人理解点头。
缪泫看着三人眼里一闪光芒:对啊,让端木凌羽掌握数道灵魂的离体不就可以自保了?不过,前提是不利用灵力……
“你们来这边是为了比赛吗?”
“也不全是,囚大人,”三号回答道,“我们在本家遇到了被魔物附身的端木安,他对我们似乎有很强的敌意,我们出于想自保才来寻找圣殿的宝物。”
“那个魔物有这么厉害吗?”囚异人反问,在他看来魔物的实力虽然谈不上弱,但不至于那么多魂体同时出手也压不住吧。
“他的实力确实没那么强,但他掌握的领域可以将困于其中的人分开,相互不可感知,然后逐一进行攻击。”
“好像是棘手了点。”他点了点头认同,看出几人眼里的疲倦他试探地再度问,“你们不会是从端木家一路走过来的吧?”
五号情绪略有激动抱怨起来:“不然呢,囚大人,系统没办法唤出来,我们又没有符纸,也不会空间类技能,要到达目的地,只能徒步喽~”
囚异人笑了笑:“还真是辛苦了。”他说完看向缪泫,后者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抬手一挥绘制出几张传送符给他们然后说:“你要是想去就和他们一起吧,我还要等人。”
“留你自己,不太好吧。”见对方不愿离开,他便和三道魂体道别,跟上回到溪边的人。“你想到办法找到雾行了?”他猜测地问。
缪泫摇头回应他:“它会来找我们,带着那个被遗忘的人。”桑弦?耳边只听到这个名字,声音来自内心,记忆好像试图告诉他什么,可总以失败告终,但身体的感觉却提醒了他,曾有个人不断地帮千疮百孔的自己修补,因为他在自己体内残存的灵力依然活跃:是因为这个躯体被我用法则完全控制,所以才没有受到影响吗?
思绪游荡了很久,久到身边陪伴的堕魇感到无聊回到了水晶内,久到正午的阳光失去了强烈的光芒缓缓偏移,久到背后忽然传来的温度才将自己唤醒——“你回来了,桑弦。”他将手轻轻放在对方挽住自己的胳膊上低笑说。
“你一直在等我?”桑弦在他耳边蹭了蹭小声问,银色的眸中只映出对方的侧颜。
缪泫拉开他的手,让他放开自己然后站起身侧头看向他轻笑:“当然。”
单膝跪地的人抬头回应那道目光,表情带着几分惊讶,眼里一瞬充满喜悦,欣赏过后,他低下头,此时的表情极度的疯狂与病态,兴奋的笑容无限扩大:现在我可以决定了,如果真的要这么做的话,我绝对不会后悔!“我才会是最后的赢家。”
“桑弦?”缪泫在他身上突然感觉到强烈的杀意不由胆怯,他转过身叫了对方一遍后,那份杀意便被隐藏,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缓缓站起身,他尝试去看桑弦的过去也许能知道些什么,但被一只手捂住了双眼耳边也响起警告:“不该知道的,就别去好奇,大人……我也不想亲手伤害您。”突然的温度和刺痛从那边传来,身体一颤。
桑弦说完话后顺便在对方耳垂留了个痕迹以示威胁,放下手后不出意外那双蓝眸里满是责备和不满:“所以你什么也不打算告诉我吗?”缪泫的语气略有委屈,这人可是消失了大半天,自己却无法得到真相。
“你能知道的,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