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赠仪式是在学校小型会议室举办的。
程序很简单,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过场。
乔总笑望着学校领导班子,情不自禁赞誉道:“买局长,西域市中学领导班子可是年轻务实啊!”
她在教师节前捐助过西域市许多学校。
凡是接受捐助的学校,为了体现对乔氏企业的重视。
即便是在学生上课期间,也组织应该在课堂学习的学生列成两排,敲锣打鼓的夹道欢迎他们。
对于接受捐助的学校搞这么声势浩大的迎接场面。
里面自然有学校的一片感谢之情。
当然也有几分作秀的姿态。
这一点,乔氏企业西域分公司总经理乔羽心里很反感。
此次,她来西域市中学,看到寂静的校门口只站了三个人,还有一个是西域市教育局的副局长。
乔羽明白,西域市中学之所以列为北疆赫赫有名的名校,与学校重视教学质量息息相关。
就单从这迎接场面看出来,西域中学领导班子务实踏实。
她刚才夸赞的“西域市中学领导班子可是年轻务实”是发自肺腑之言。
这样重教学工作的学校班子,她喜欢。
捐赠会上,季校长代表全体教职工对乔羽表达了感激之情。
乔羽作为乔氏企业西域分公司总负责人,把捐助清单递给了季校长。
季校长扫了一眼清单,顿时心头一震。
光给西域市中学捐助现金就高达50万元。
更别说给各族教职工捐赠的饮品、电饭煲等实物了。
坐在季校长下手的骆川接过清单,看着明细单,心中的震撼丝毫不亚于见多识广的季校长。
俩人平复心中的激动,认真聆听着乔羽转述家父对伊勒地区念念不忘之情。
不知什么原因。
也许是乔羽是个年轻大度的女性。
也许是乔羽捐助的着实让人惊叹。
也许乔羽的名字跟妈妈李羽一样都含着“羽”字。
骆川对乔羽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而乔羽在看见骆川的第一眼时,就觉得骆川儒雅内敛的气质跟自己的大哥乔翼很相似。
她对骆川滋生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乔羽提出午饭在学校教职工食堂就餐。
她的提议让骆川等人更是刮目相看。
不管是乔羽是真心之举。
还是她刻意作秀也罢。
骆川对这位小自己几岁的女强人有种怜惜的情愫。
乔羽在离开西域中学之前,向骆川索要了手机号。
坐在车里离开西域中学的乔羽,透过车窗看着挥手跟她告别的骆川,心里暖暖的。
跟乔羽并排坐在一起的局长买买提闲聊道:“乔总,刚才吃饭时,我无意中发现,你跟骆校长笑起来的神情很相似,尤其是嘴巴。”
乔羽轻笑着,也没当回事。
这也只是熟人之间的笑谈罢了。
一笑而过!
教师节,学校放假一天。
上午接待乔氏企业的乔羽。
下午学校没事,就能休息半天。
骆川站在校门口跟季校长分手后,径直赶回家去。
自小被李羽带大的骆朴,每到节假日就要回阿勒玛勒村探望爷爷奶奶。
骆朴跟骆峰夫妇俩感情很深。
骆川昨晚答应好的,陪同儿子骆朴回村里。
骆波早就赶到西域市等候了。
骆川刚走进家属院,就看见骆波那辆捷达停在楼下。
他懒得上三楼了,站在车前掏出手机拨打骆波的手机号。
骆波业务忙,手机占线。
骆川只好挂掉电话。
不大一会儿,单元楼门前传来骆波和骆朴叔侄俩的对话。
“四叔,小森为啥不去看奶奶?”骆朴失落地问。
“你婶跟他有事。”骆波知道骆朴、骆森兄弟感情好。
“那姑姑今天也不去村里?”骆朴也是个较真的孩子。
骆川听着骆波和骆朴提起李茗溪来,称呼乱着呢,不由皱眉。
心想,啥时候,家里人能把对李茗溪的称呼统一口径。
幸亏家里人清楚,让外人听起来非搞糊涂不可。
骆波看见骆川微微一怔,“大哥,等多久了?”
骆川说:“没多久,给你打电话在占线。”
他察觉到骆波眉宇间布着愁云,关心道:“有事?咋不开心。”
骆波上了车,烦躁地说:“贾兵他爹老贾,今年在乌孙县退休了,在西域县定居,有事没事到学校去找小森,小溪最近闹心着呢!”
骆川理解道:“毕竟老贾是小森的亲爷爷,爷爷看望孙子也是情理之中。”
“大哥,这我都理解。”骆波开着车,嘴里埋怨道:“老贾接上小森,连个招呼也不打,带着小森没命的玩,小森好几次都没完成作业,老师都告状了。这老人不知道呀?!现在是小森学习的好时光,他一退休老头没撒球事,可小森这样下去,好习惯都丢了,不耽误学业呀?!”
骆川见骆波愁眉苦脸,提议道:“这样,让小森来西域市上学吧,就住我家,我们学校对面的市二小教学质量还不错。小朴和小森一起上学,他放学了就来我办公室,我们爷仨一起回家。离老贾远点,再说,小森在我这里,老贾多少会顾忌些,会好些。”
难解的愁事三下五除二就被骆川破解了。
骆波笑道:“大哥不亏是大哥,水来土掩兵来将挡,那就辛苦大哥大嫂了。”
“一家人说撒外话。小朴和小森正好有个伴,说好了,教师节一过,我就去办这事。”骆川伸手摩挲着骆朴的脑袋。
骆朴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根了,生怕骆波变卦,“四叔,一定让小森来二小上学撒,我能辅导小森的功课。”
“那是,小森最听你的话。”骆波又关心道:“大哥,大嫂啥时候培训完?”
廖云被单位派到自治区党校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培训。
骆川温柔地笑答:“快了,月底就回来了。”
知道骆川爷俩回来。
李羽把晚餐准备得很丰盛。
斯琴是大厨,李羽打下手。
骆川知道斯琴成骆家未来的儿媳是迟早的事。
也没把斯琴当外人。
骆家四个儿子,除了被派往内地某城市挂职锻炼的骆江没来,其他人都在。
骆峰在吃饭前就把长子喊到一边,让他催促骆滨赶紧把斯琴娶回家。
于是,晚餐期间,骆滨成了“众矢之的”。
骆川意有所指地问:“老三,你包的地看来走向正规了,下面有啥打算。”
他说着话不是瞄几眼斯琴。
骆滨当然清楚大哥话里的意思,装疯卖傻道:“4000亩地玉米上星期停水了,就等到十月份收割了。麦子收完了,麦茬地养羊,昨天处理掉百十只羊,价钱不错,我算了下净利润,每只羊落了个60块钱。我打算育肥羊,年底或是明年初,价格上涨后再处理,我和李大哥、江大哥打算在羊上发点小财。玉米嘛,长得还不错,第二年种,又是麦子倒茬的地,产量应该比去年强。”
看着骆滨跟做工作汇报似的,骆川不耐烦地摆摆手,直截了当地问:“我再问你啥时候把斯琴娶回家?!”
斯琴闻言,羞涩地低下头。
骆滨看着骆川急不可耐的神色,尴尬一笑,“快了,快了。”
“快了,是啥意思?你总给我们露个底吧?也好让我们做准备。”骆川摆出老大哥的姿态追问。
被家人穷追不舍的骆滨此刻已没了退路。
家里人都眼巴巴望着他呢。
他讪笑道:“大哥,别急撒,到了时候自然就办了。”
家里人见状,都清楚骆滨还没完全忘了那孜古丽。
斯琴更是比谁都清楚。
她连忙帮着骆滨打圆场,“大哥,我妈最近身体不大好,等她身体好转,我们就办事。”
骆川见斯琴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来为骆滨开脱。
他叹息道:“行,老三,斯琴可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你可抓紧了。”
骆滨见家人不再穷追猛打,松口气,朝斯琴投以感激的目光。
骆波想起扶贫羊引起的骆滨被调查的风波,不甘心地问:“三哥,打听出来没?那封举报信谁写的?”
骆滨摇头,“听阿曼太说,没查出来。不过,他估摸着是沙枣树乡的人,可能跟咱家有过节。”
骆峰脱口道:“不用猜了,肯定是杨贵干的。沙枣树乡咱家没啥冤家,要说有过节的,只有杨贵一人,没别人。”
骆川点头附和,“我觉得爸说的有道理,咱家是老沙枣树乡,跟乡里乡亲都是和和睦睦相处的,能帮就帮些,关系处的不错。”
他对两个弟弟郑重提醒道:“老三,三十白,以后少跟杨贵这种人接触,能避免尽量避免。”
骆峰想起万亩地围好的铁丝网,询问骆滨,“老三,用铁丝网把地围好,你是不是另有打算?”
骆滨笑了,“啥事都瞒不住爸,我准备冬天发展养殖业,最近动手低价收购些马牛羊,冬天就在万亩地上放养,明年开春处理一批,留一批。”
骆峰点头道:“你呀,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拉啥屎。我已经跟你巴叔叔说好了,冬天他代牧的羊也在你那里放,他给你当顾问、技术员,你咋让人大水漫灌了3000亩地,今年,你就种3000亩冬麦?是不是少点?”
骆滨点头,“爸,别小看我这3000亩地冬麦,明年可打不少草。阿曼太哥给我到县上要了3000亩地的苜蓿草种子,过几天,播冬麦时一块儿播下去。”
骆峰惊愕地问:“你说把麦种和苜蓿草一块播下去,能行吗?这可是头一回听说。”
骆滨胸有成竹,“行,听说这事草原站和农业局联合推广的新技术,给农民免费提供苜蓿草种子。今年冬天麦种和苜蓿种一块儿发芽,都不怕冻。明年开春一起生长。收割完冬麦,雇人把地上的麦茬和苜蓿草挑成堆拉出去,然后赶紧给地里的苜蓿浇水,还能打两茬苜蓿草。苜蓿草播一次管三年。”
骆峰听出儿子话里的意思,愕然问道:“你的意思是有苜蓿草的这3000亩地,后年不种庄稼了?”
骆滨点点头。
就连骆波都对骆滨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三哥,搞错没?3000亩地撂在那里种苜蓿,是不是太多了?你卖给谁去呀?!”
骆峰也劝说着,“老三,搞个几百亩苜蓿草可以,多了,不能搞。”
骆滨转述着阿曼太的话,“阿曼太哥说过,县上最近从NMG引来了个养牛的大企业,到时候卖给他们。”
骆峰仍觉得不靠谱,“不行,阿曼太的话,有时候,你不能全信,他也是听县上头头们说的。老三,3000亩地苜蓿绝不行,300亩地还差不多。”
骆滨见家人都不支持他的想法,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先把苜蓿草播下去再说,看明年的效益,真不行,后年把苜蓿地犁了,改种玉米或黄豆,反正苜蓿是养地的。”
骆峰觉得儿子的话有几分道理,也没再反对。
有人说,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自从骆滨和李献承包下这万亩地。
这几年,基本就没太平过。
这地不是井塌了,就是着火了。
要么就是被颇有用心之人诬陷举报。
在种植业上,骆滨和李献根本就没挣上钱,至今连本钱都没收回来。
倒是解决了阿勒玛勒村各族村民就业难题,已经帮助21名贫困户增收。
骆滨尝试着养殖羊能否挣钱。
8月中旬低价收购的两千只羊,9月中旬出栏一百多只。
骆滨计划着剩余一千八百多只羊养到年底再出栏。
谁成想,这年国庆节前,东疆、南疆等地州市二道贩子来伊勒地区购买羊。
骆滨的这1800多只羊成了紧俏货。
市场是个说不清、摸不透的东西,人们往往都是跟涨不跟跌。
每当一种商品价格飞速上涨时,抢购的人络绎不绝。
而当一种商品价格下跌时,落到几乎无人问津的地步。
不到一周时间,骆滨的羊被抢购一空。
骆滨在打瓜地和麦茬地养殖的羊跟各族村民各家散养的羊没啥区别,都是草膘肉。
草膘肉比育肥肉紧、香、膻味小,在市场上的价格略高点,很受消费者的青睐。
这样以来,还剩扶贫羊没卖。
贫困户听说今年的羊利润可观,纷纷找到乡长阿曼太要求出售扶贫羊。
阿曼太请示县有关部门后,决定出栏这500只扶贫羊。
扶贫羊由乡政府出面、贫困户代表一起跟购买商讨价还价,每只羊净利润也达到150块钱。
没用十天的时间,2500只羊迅速出栏。
也就是说,骆滨8月份进的羊,放在李献的打瓜地和承包的冬麦地放养,养羊的饲料几乎没花钱,也就是开支了白大爷和托乎塔尔的人工工资。
骆滨跟李献、江道勒提合伙做的育肥羊的生意,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净利润高达20多万元。
李献和江道勒提也没想到养殖羊能发大财。
三个好友乐的合不拢嘴。
就连骆峰也意想不到,心花怒放道:“老三,在羊上发财,真是发羊财啊!”
手中的羊全部出栏。
这年的十月份是羊价的高峰期。
倘若现在高价收购羊,前景不会好。
马牛的价格倒是很平稳。
由于羊价高,不少牧民和养殖户低价处理手头的马牛,跟风去购买羊。
牛马的价格一跌再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