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关心道:“老三,你媳妇的理发店撒时候开业?我看里面都收拾好了。”
骆滨咧嘴笑道:“我媳妇算是自学成才,还不知开张后咋样呢,计划着明天开始试营业一个月,先收一半的钱,一个月后再正式开业按市场价收钱。”
马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低声提醒着,“老三,照我说,也别试营业一个月,最多十天就行,这10天不收钱,开业那天再收钱也不迟。”
骆滨眉毛挑起,满脸的疑惑。
马春又压低嗓门说:“你试营业收一半钱,开业收全价,一个月时间价格调两次,来消费的人可不管你试营业没挣钱,他们会说,你在涨价,那传出去,就不好了,乱涨价可是做生意的大忌啊。”
他给骆滨传授着生意经,“实在不行,试营业7天也行。”
骆滨知道马春是一片好心,点头道:“行,马春哥,我就听你的。”
马春拍拍骆滨的肩膀,“既然说好了,待会儿,我就给你说出去了。”
骆滨探头看着里面,感谢道:“那就麻烦马春哥了。”
马川摇头,“撒麻烦不麻烦的,咱这路边来的人越多,生意就越红火,做生意嘛,都要互相帮衬着嘛。”
骆滨笑呵呵走进店面,12张桌子坐满了食客,挨挨挤挤的。
原本只能坐六个人的长条桌,都坐了十个人,大都是沙枣树乡熟悉的面孔。
甚至有的餐桌旁,吃客们都侧身而坐。
骆滨环顾四周,寻找着空位。
马春指着最里面的那张桌子说:“你媳妇在里面,给你留了个空位。”
骆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斯琴正埋头苦吃呢,他朝斯琴走去,笑问:“好吃嘛?”
斯琴抬脸看着骆滨笑了,“攒劲得很!”
骆滨刚落座,马嘎娃媳妇就端着一大碗面肺子过来,“老三,你喜欢吃羊肚子,给你多放了羊肚子,吃好喝好撒。”
骆滨刚感谢完,就听到马春扯着嗓子喊道:“老少爷们,阿勒玛勒村这两天喜事连连,骆滨媳妇斯琴的理发店明天试营业,免费给大家理发,今天五一,五月八号正式营业,这七天试营业时间不要钱哈,老少爷们理了不要钱的头发,可要帮忙宣传下撒。”
店面里顿时笑声连连。
不少人站起身来朝斯琴望去。
在周围人群不知是敬意还是惊异的眼神中,斯琴莫名其妙得红了下脸。
骆滨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致谢道:“乡亲们,到时候,我老婆子的理发店靠在座的捧个人场。”
村里爱开玩笑的周胖子打趣道:“老三,你水灵灵的媳妇,舍得她出来挣钱呀?要我,把她藏在屋里不出门。”
“哈哈---”
“呵呵---”
“就你周胖子这点出息。”
“周胖子,你是不是早惦记上人家媳妇咯?”
“嘿嘿---”
店面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其乐融融。
被众人调侃的斯琴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骆滨宠溺的目光瞟了眼娇媚的妻子,笑说:“老婆子想干啥,随她。”
他回到“好巴郎”万亩基地,老肖开着带着中耕耙子的554小型拖拉机“突突突”地过来。
骆滨忙给老肖倒杯温热的凉茶,“老肖哥,咋,全部中耕完了?”
为了提高玉米的产量,除了蹲苗外,苗期再中耕两次不仅保墒情,还能让玉米根须扎得更深,提高产量。
这已经是老肖第二次给玉米中耕了,如今玉米已经长到膝盖处,田地满眼的绿色。
老肖接过温茶,一口气喝完,用衣袖擦拭着嘴角,扯着大嗓门说:“小老弟,我下午该赶回去,乌孙县也开始春耕了,我得回去保养下拖拉机。”
“行,肖哥,中午吃完饭,我送你到西域市客运站。”骆滨知道抢抓农时的重要,也不开口挽留。
人们都说大河向东流,可伊犁河却恰恰相反,这条母亲河逐日而落,一路向西流。
伊犁河是我国水量最大的内陆河,也是xJ水量最丰富的河流。
伊犁河主源特克斯河发源于汉腾格里峰北侧,由西向东流,在东经82度左右折向北流,穿过喀德明山脉和巩乃斯河汇合,又折向西流,在伊宁和KS河汇合,穿越国境,进入哈萨克斯坦,最终进入巴尔KS湖。
伊犁河谷东西长360公里,南北宽275公里,面积5.64万平方公里,就在这5.64万平方公里的地域中,气候差异很大。
往往是河谷西部已经春意盎然、绿树成荫,而南边的乌孙县仍然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
如果开车穿过素有“小独库公路”的“伊昭盘山公路”,同一天,一路上可遇到春夏冬三个季节,这都是常有的事。
伊犁河谷的几个县市,位于河谷西部的西域县、西域市等几个县市,三月份就开始春耕。
而巩乃斯县、库尔德尼县则要到三月底、四月初才进入春耕播种期。
河谷南部的乌孙县春耕春播就来得更晚了,大约在五月中旬才开始春耕春种,这还要看天气而定,如果遇到倒春寒则更晚。
老肖在离开前,让骆滨带他来到沙枣树村南山波看一块荒凉的地块。
骆滨开着皮卡车来到西域市那位姓王的老板承包的1000亩地边界,纳闷地问:“老肖哥,你看这块地,有啥打算?”
老肖下了车,嘿嘿一笑,“昨晚跟老巴喝酒,老巴说,这块地被乡领导欺瞒古丽收回去了,听说要拍卖。我看看,这块地行不,要是可以,我想买下来。”
“拍卖?!”骆滨错愕,“王老板的地不是自己打算转让给别人吗?”
“你没听说呀?三月初,王老板都把转让的事谈好了,这个欺瞒古丽听说了,中间插了一杠子,非要王老板从转让费里给乡上缴5万块,这不抢钱嘛?王老板气不过,当着乡干部的面跟欺瞒古丽顶嘴了,欺瞒古丽脸上挂不住,非得要拍卖,乡里要从拍卖费中抽10%,这闹得啥事嘛?!”老肖愤愤不平,“这个欺瞒古丽一手遮天,县上就没人管?听说,王老板气病了,住院呢。”
骆滨闻言,神色凝重起来。
看来,这个被乡村百姓私底下叫“欺瞒古丽”的华殊,要对种植大户烧第三把火了。
俩人抄近路朝地里走去。
可能王老板被“欺瞒古丽”横插一杠子,气的无心管理。
这条小路淹没在杂草丛中不见踪影。
骆滨和老肖披荆斩棘,在杂草和灌木丛中几经折腾,才得以突出重围到达目的地。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杂草和几人高的灌木丛,被包围其中呈现一片绿意的各种果树隐约可见。
还有眼前这座没了门窗的房子,旁边的鸡圈也烂的只剩下架子。
屋前的低洼处以前种的是葡萄,现在只剩下搭葡萄架子的水泥柱子,架子上的细钢筋也没了踪影。
整块地显得荒凉而萧瑟。
骆滨记得,去年夏天,他曾跟着李献来过这里,那时还一片盎然。
这个西域市的王老板曾是个开矿的煤老板,在西域县清理整顿煤炭产业时,他转手卖了矿。
手头有个300来万,王老板就把钱投在这块地里,搞了个果园。
当时,王老板意气风发,也是踌躇满志,想在农村大干一场。
他投资修了两条水泥路,打了两口井,也建了一排砖混结构的房屋,搁置杂物的大敞篷。
还购置了两台拖拉机,给果树施肥的机器、犁铧、开沟机等也都齐全。
可惜,由于田地周围没拉铁丝网,每逢冬天,这里成了周围牧民放牧的饲草料地。
羊群在果园吃草对果树的破坏性不大。
可是体型较大的牛马对果树产生致命性的破坏,它们啃噬果枝条,剐蹭果树的枝丫,到了次年,果树没结多少果子。
每年果园挂不了苹果,可每年的投入却样样少不了,疏花疏果、浇水施肥、修建果枝。
五年前的王老板开着越野车,如今,赔的血本无归,只能开辆破旧的二手皮卡。
不善管理的王老板决定出手果园,可他运气不佳,又碰到“欺瞒古丽”这个不懂农村工作的二货,于是今年就没来果园管理。
也就一个春天,撂荒的果园里,能被人拔走的东西全被偷走了。
骆滨相信,要是这屋子能移走,可能也会有人去偷得。
此刻的骆滨心里有种悲凉的感觉。
脚下这块土地也是一位想在农村创下一片天地的人的产业,却如此荒凉,他有种“兔死狗烹”的凄凉感。
老肖明白骆滨的心思,安慰道:“小老弟,别愁了,听说,这个欺瞒古丽收拾这个王老板时,说王老板是商品粮户口,在干着与农民争利的事,她才这么大胆的。”
骆滨凄然一笑,“老肖哥,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户口随我妈了,也是商品粮户口。再说了,啥叫与农民争利?当初伊勒地区可是出台政策招商引资,让内地有钱人来咱农村创业,给贫困户解决就业难题的!”
老肖也无语,忙转移话题,“老弟,你媳妇理发店明天开张,哥没啥,这500块钱,让你媳妇看着添置些理发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