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玛利亚和那孜古丽要搬回村里居住,李羽也很开心。
李羽怕儿媳斯琴会产生什么别的想法,误解骆滨这段时间为玛利亚母女俩忙前跑后的善举。
在那孜古丽回村里居住的前一天晚上,她特地告诉斯琴,骆滨这段时间为了那孜古丽的事忙碌奔波,纯粹是把那孜古丽当家人、当妹妹了,斯琴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斯琴也是个通透豁达之人,她笑着双手搂着李羽的肩膀,亲昵如母女,宽慰着说:“妈,放心吧,我现在不会吃醋了,我早看出来,骆滨把那孜古丽当成自己的妹妹了。妹妹得重病,当哥哥的哪有不帮忙的道理?!要是,那孜古丽得这么重的病,家里又连着出事,骆滨却不理不睬,那就不是我爱的骆滨了。他重情重义,是个真正的xJ儿子娃娃,我心里更放心。”
“这就好,这就好,你能想通就好。”眼窝子浅的李羽开心地抓着儿媳的手情不自禁地落泪了,“斯琴,我的好儿媳,我就怕你为这事生闷气。那孜古丽在襁褓里那么大点,你玛利亚阿姨冬天上班没时间,那会儿电焊厂冬闲休息,我就每天带着老三、三十白和那孜古丽三个一般大小的娃,在那时,我就把那孜古丽当成我闺女了。”
看着李羽婆娑落下的泪水,斯琴心中不忍,轻轻拍着李羽的肩膀,安慰道:“妈,放心吧,我会帮着您和骆滨好好照顾那孜古丽姐姐的,最起码,给她和玛利亚阿姨理发美发,我免费服务不收钱,好吧?”
李羽被斯琴俏皮的话逗乐了。
斯琴能看开,那她心中的疙瘩也就解开了。
那孜古丽搬回新屋居住那天,李羽拿着两套崭新的床上用品过来看望玛利亚母女。
当她看到那孜古丽瘦削的脸庞,头戴一个淡蓝色小帽时,知道那孜古丽化疗时头发都脱落了。
她克制着内心的伤感和酸涩,说不出话来。
那孜古丽看着李羽一个劲儿直笑,笑着笑着眼里湿润,说了句“干妈好”,眼泪婆娑掉了一串下来。
她来不及掩饰,李羽捉了她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语声也哽咽,说:“你们几个孩子,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羽又长吁一口气,接着说:“古丽,你就住在村里,好好养身体,你们都要好好的。”
“为母则强”,玛利亚自从女儿得病后,在那孜古丽面前很坚强。
她内心再难过,也不敢在那孜古丽面前落泪。
李羽抓着好友的手说:“玛利亚,那孜古丽的那两个孩子,以后想回村里,就让三十白或老三开车接来,你跟那孜古丽就不操心了。”
玛利亚紧抿着双唇,使劲憋回眼泪,不住地点头。
那孜古丽回村里养病,各族村民都很理解。
玛利亚起初还担心村里人用有色眼镜对待她们母女。
可是,在路上碰到各族村民,大家都会对她流露善意的微笑。
老熟人还会经常给她家送来自家种的绿色蔬菜。
玛利亚心里柔软起来,回阿勒玛勒村是对的。
淳朴善良的阿勒玛勒村人敞开胸怀接纳了她。
玛利亚母女俩在村里过得安宁平静。
斯琴发现,骆滨不知从何时起,特别喜欢听一首经典歌曲《你的样子》。
“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像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就像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那悲歌总会在梦中惊醒,诉说一定哀伤过的往事,那看似满不在乎转过身的,是风干泪眼后萧瑟的影子。不明白的是为何人世间,总不能溶解你的样子,是否来迟了命运的预言,早已写了你的笑容我的心情。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灯笼。潇洒的你,将心事化进尘缘中。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斯琴再傻、再迟钝,也能从中感悟出骆滨对往事的怀念。
起初,她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后来,敏感细心的李羽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劝说着儿媳,“斯琴啊,你可别记心上,我养的儿子,我自己知道,老三这个人,就怕他干啥事藏着掖着躲着,他要真偷偷来,准有问题。他现在干啥都不回避咱,说明心里啥事没有。”
经过李羽的劝解,斯琴看开了,也看淡了。
有时候,骆滨刚哼哼上两句,她就接下三句,搞了个男女二重唱。
这首《你的样子》经常在骆滨嘴里哼哼,时间久了,连勺婆娘也会没了上句断下句的哼哼两下。
这天,骆滨跟往常一样从加油站拉了一铁桶柴油来到“好巴郎”万亩地。
他轻车熟路地把皮卡车倒在敞篷下阴凉处,打开车厢后车板。
高声吆喝着托乎塔尔的名字,准备跟托乎塔尔俩人合力把这大铁桶柴油卸到地上。
喊了半天,没见托乎塔尔的踪影,却喊来了年迈的白大爷。
白大爷迈着小碎步走到皮卡车后,伸手去抓油桶。
骆滨连忙制止,“白大爷,挺沉,你别干,托乎塔尔呢?”
按理说,这个点儿,托乎塔尔早就起床去放牧了。
白大爷脸色凝重地说:“老三,甭看我年纪大,给你搭把手还行。”
骆滨忙说:“白大爷,你把下面的轮胎朝皮卡车这儿挪挪,可别使劲,悠着点了。”
他边说边使出浑身的劲儿把铁桶推歪,双手使劲扳着铁桶上部的边沿,一点一点朝车后挪。
等铁桶挪到皮卡车车厢边沿,骆滨目测下轮胎的部位说:“白大爷,你让开点,我把铁桶推下去。”
等白大爷朝后退两步,骆滨使劲一推,铁桶从车厢掉下来,正好落在大轮胎上弹跳一下。
白大爷用脚蹬着铁桶。
路滨跳下车厢,跟着白大爷一起把铁桶扶正。
他看着自己双手沾着油渍,准备绕到皮卡车驾驶室取餐巾纸。
白大爷一把拽住路旁滨的胳膊,并对着他不住地朝勺婆娘住的屋子递眼色。
骆滨顺着白大爷的提示朝勺婆娘屋门口一看,顿时愣怔住了,嘴巴微张着没合拢。
只见托乎塔尔从勺婆娘屋里慌里慌张的出来。
就是傻子也能猜测出来,托乎塔尔昨晚是在勺婆娘屋里睡得。
骆滨气急败坏道:“白大爷,他,他,这个孬怂咋干这缺德事?!他咋会跟勺婆娘搞在一起了?!”
白大爷朝地上啐口唾沫,黑着脸低声说:“老三,我也是昨晚才发现的,昨晚,托乎塔尔出去没回来,我以为他去棚圈看牲口呢,没当回事,自己就睡了。大早上,见他床褥都没动,人不在屋里。我正想着他去哪儿了,老巴进屋告诉我,他听沙拉说,托乎塔尔跟勺婆娘早搞在一起了。”
骆滨气恼地说:“这个托乎塔尔做事太不地道了,勺婆娘缺心眼,他怎么占她便宜。”
“老三,早上老巴还说,万一,我干闺女怀孕了,咋办?!”白大爷举棋不定地问。
骆滨气哼哼地说:“能咋办?只能让托乎塔尔二选一,要么对勺婆娘负责,要么自己到派出所主动坦白去,看派出所咋处理。”
白大爷思忖着点头,“哎,也只能这样了,只是,托乎塔尔是哈萨克族人,干闺女是汉族,两个族别的人,再说了,我闺女缺心眼,托乎塔尔会娶她嘛?!”
骆滨恨铁不成钢地抢白着,“管他两人啥族别呢,他托乎塔尔睡勺婆娘时,咋没想到人家是汉族呢?!咋不考虑到她缺心眼呢?!难道就因为勺婆娘脑子不够用,就占人家便宜,这是男人干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