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廖云、骆江、阿曼太、尤努斯这些上班族的记忆中。
2009年以前,双休日或节假日遇到紧急业务时,偶尔会加班加点。
这种加班加点也并非常态,基本上能保证节假日休息。
可自从2009年开始,也没人通知、没有文件,他们这些当领导的工薪族的工作状态成了“五加二”、“白加黑”,几乎没有双休日。
“十一”国庆七天的长假,廖云跟各族同事也就在举国上下欢庆建国50周年这天休息一下。
她跟单位的同事在会议室观看了令人激情澎湃的阅兵式电视直播。
观看完阅兵式后,廖云接受伊勒地区电视台记者采访,让她结合xJ当前形势谈谈感想。
廖云对着镜头说出肺腑之言,“……任何都阻挡不了xJ各族人民促进发展、维护稳定的坚定决心和坚强信心……各族人民团结一心、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建设繁荣美丽的xJ……”
这天的同一时间,不同的县市都采访了不少干部职工和各族农牧民。
已是一县之长的阿曼太信心百倍地说:“……凭着xJ拥有众多便捷贸易口岸和丰富的资源,加上我们xJ人民的勤劳,我相信未来xJ一定会更加美好……”
这年的7月份以来,骆川和身边的同事心里一直都布满阴霾,大家都对七月份发生的事件愤怒又感伤。
可是这天观看了令人振奋激动的阅兵式,看到祖国的强大繁荣,他们沉重的心情得到了舒缓。
晚上,骆川跟妻子廖云商量,“小云,我们学校放七天假,我计划着住在阿勒玛勒村,陪陪爸妈。”
廖云轻声“嗯”了一句,想着儿子骆朴昨晚打来的电话,支支吾吾地说:“骆川,有事,你听了别有其他想法撒。乔羽九月初回上海了,去找儿子,乔羽这个黄金周带儿子出去旅游。”
乔羽为了拉近跟骆川的关系,曾在今年的教师节以公司的名义去地区党校慰问,她借此机会结识了副校长廖云。
善良随和的廖云跟乔羽很谈得来,有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骆川听闻后,默默放下手中的茶杯,“多一个人关心儿子,我不更省事。”
廖云听着骆川嘴里的话有些酸溜溜的,笑着用食指捣下骆川的额头,取笑道:“我怎么闻到屋里飘着一股老陈醋的味道。”
骆川的眼睛斜睨下看笑话的廖云,“这个乔羽可够有心的,现在都不跟我联系了,直接越过我,跟你和儿子联系。”
廖云笑够了,柔声安慰道:“骆川,那个老乔总,可能真是你亲生父亲,一年多来,有时间就去村里找妈妈叙旧。你都没看到,上次我在爸妈家菜地摘蔬菜,妈妈干啥,乔总就是妈妈的跟屁虫,都是他的话。咱老爸气的一个劲儿朝乔总翻白眼,老爸都吃醋了。”
骆川靠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幽幽地说:“小时候,我就知道我不是爸爸的儿子,每次单独出去,就有人指着我说,瞧,傻骆驼替别人养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廖云乖巧地趴在骆川怀里关切地问:“那,小时候,爸爸对你好么?”
“好,爸待我视若己出,要是我被大巴郎子欺负了,爸爸就拿着马鞭去吓唬人家。从小,我跟妈妈被爸爸保护得很好,这也是妈妈为什么不愿回上海的原因。记得我上高一那年,妈妈有一个能返回上海上班的机会,可妈妈宁愿放弃这次回繁华都市上班的机会,心甘情愿留在贫穷偏僻的西域县。”骆川回忆着往事,感慨着,“我不愿跟他相认,不是我心中的结没打开,我跟三十白不一样,我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从没想过找寻或者也不怨恨。咱爸就是我的亲生父亲,至于那个老乔总,跟我没关系,只是个路人罢了。”
廖云窝在骆川的怀里沉默不语,她很理解骆川的感受。
骆川右掌摩挲着廖云的脸颊,低问:“明天就下乡?多长时间?”
地区党校组织几名教授开展一次奔赴伊勒地区各乡村的摸底调研活动,为今后的授课方向收集素材。
这次为期十天的调研活动是副校长廖云带队。
廖云嘟囔道:“这次调研压力大,主要是跟各族农牧民谈心,了解他们对7月份那事的看法。哎,我双语水平差,要是,我跟你们兄弟几个一样能说一口流利的哈萨克话和维族话,该多好啊。”
骆川安慰着,“不急,你不是一直在自学双语嘛,这次下乡就是个学双语的好机会,放大胆用双语跟农牧民交流,别怕丢人,说出口、多说,凭你的脑子,很快就学会了。”
为期十天的调研活动眼看就要结束。
按照日程安排,西域市布拉克乡布拉克村是廖云等人调研的最后一站。
布拉克村党支部书记听闻地区党校老师来跟村里各族村民和宗教人士开个座谈会,早就做好了各项准备。
在座谈会上,各族农牧民对7月份发生的事件义愤填膺,每人都愤怒地谴责暴KoNG分子的罪恶行径。
廖云留意到布拉克村清真寺的阿訇一言不发,一直低着头听着村民的发言。
座谈会结束后,廖云跟党支部书记艾米提辞别并致谢。
当廖云走出会议室,留意到同行的维吾尔族女教师哈米拉正跟那位身材体壮、蓄着一脸大胡子的宗教人士交谈。
同行的十几人上了商务车,细心的廖云就察觉即将到龄退休的哈米拉老师一脸的凝重。
廖云关切地问:“哈老师,怎么不开心。”
坐在过道右手边的哈米拉老师扭过脸对廖云说:“廖校长,布拉克村的那个阿訇,你知道以前是干啥的嘛?”
廖云摇头,好奇地望着两鬓斑白的哈米拉。
哈米拉自顾自地愤慨道:“这个阿訇叫努尔力,是我在巩乃斯小学的同班同学,他从小就头脑简单、力气大,光小学一年级他就留级三次,二年级又留级两次。我都上初中了,他还在上小学三年级,实在学不下去,努尔力的爸妈没让他上学,就让他中途辍学跟着一起宰牛羊,他从十二三岁就在宰牛羊、卖牛羊肉。五年前,我回巩乃斯县探亲,他还在巴扎卖牛羊肉呢,几年不见,他啥时候他成了阿訇了?一个连本民族文字都学不会的人,竟然成了宗教人士。怪不得,七月份发生,”
哈米拉难过地说不出话来,随行的同事心情都很沉重。
廖云听了哈米拉的讲述,心中有个大石头堵着,感觉喘不过气来。
怪不得,刚才在会场上,她从努尔力身上看出一股戾气和煞气。
原来,这是努尔力长期从事屠宰生意在身上留下的痕迹。
廖云感觉到他们这些从事社会教育的人,肩上的责任愈发沉重。
哈米拉老师对廖云恳求道:“廖校长,能不能把我六月底交的退休报告还给我。我要继续留在教学岗位,我要深入基层调研,准备撰写一份关于急需要提高传教人员素养的课题上报给校务会,行吗?”
廖云鼓励道:“行,明天回单位,我就给你要回来。”
连着忙碌奔波十余天的廖云早就疲惫不堪。
平日倒头就睡的她,这一夜失眠了。
她觉得连轴转、强压力的工作让身体很疲倦。
可是,比这还要疲倦的,是她的心。
身心疲倦,是她当前的身体状况。
也是xJ不少上班族的状态。
想着从基层调研中获取的信息,又让她身上的责任感增强了。
建设美丽xJ不是一句空话,是要靠所有的xJ人共同努力奋斗。
她也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