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多久,茈苡回来报信:“蛛姬招了,二长老家的确有秘道,但只有蛛刃知道,反复拷问过蛛姬,她实在不清楚在哪里。”
“蛛姬怎么处置了?撄”
“杀了,我杀的!”小薛子一脸是血,狠声说道。
燕小李有些惊心,小薛子不是这样的人,他是最平和不过的,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嗜杀气机?
再看他的手,果然拿着一把刀,刀上还滴着血,可是小薛子的手太稳了,第一次杀人,他的手丝毫不颤。
他手起刀落,捅进了被折磨得崩溃不成形的蛛姬身体里,血溅到他脸上,他像是杀红了眼,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把蛛姬几乎砍成了肉酱,看不出人形!
燕小李看了茈苡一眼,茈苡眼中也满是担忧。
“你带小薛子去二长老那里,翻天覆地,也要找出秘道来,实在找不到,把它拆了都行!”燕小李吩咐道。
“我知道!”茈苡转身就冲着外面跑去。
所有的人,都在为千柳的命抢时间,他们并不知道千柳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她要面临的是什么,只知道她有危险,千濯香有危险,他们需要拼却一切可以拼的力量,去把千柳救下来,把他们救下来偿。
在大家都在为千柳拼命的时候,千濯香也不例外。
他握着刀柄的手磨出血泡,血泡再被磨破便是一手的鲜血,刀被他砍烂了一把又一把,身上的衣服汗湿了一次又一次,他只是紧咬了牙关,目光坚毅得好像一道雷劈在他身上他也不会放弃,因为失血过多,出汗过多加他身体本来就带着病,所以他的神智有一些模糊了,唯一支撑着他继续下去的只有一个念头,千柳,她还躺在那里,等着自己去救,那么就算到死,也不能放弃,不能停下来。
偶尔一抬头,他能看到千柳的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白光要跳出去,二长老拼了命要想要抓住那团光,每次失败的时候他就特别疯狂,恨得疯狂踢打千柳的身体,暴戾万分。
最近这几次,二长老已经越来越接近成功了,千濯香并不是很清楚那是什么,只是在昆仑山时听雪道山人他们提起过什么柳人本源,想来是对千柳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二长老才这么反复努力地也要得到。
那就更不能让他得逞了啊!
他最后一次看清时,好像是那团圣洁的白光要从千柳体内被二长老拘出来,他捧在手心里像是撕扯着一段云朵一样,要把这团光从千柳身体里拉扯出来,千柳的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好像比起之前拘三魂,禁七魄的时候,更为痛苦!
千柳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像是自己的灵魂飘了起来,又好像是自己已经死了。
她在“死”去的时候,飘荡在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彻底漆黑的空间,她像一个灵魂,又是像是一滴水滴,更或者只是一缕空气飘荡在巨大的没有边际的地方,这地方什么也没有,只有无边的黑暗,黑得格外彻底,一点点的光线都没有,从始至终都是均匀而纯粹的黑色。
然后便是更为彻底的死寂,静得像是这个世界都不存在。
她在这寂静的黑色里试过停下来,安静地等待,可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那不知道是什么形态的意识一直四处游走,却又碰不到边际,她试过呼喊,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这黑暗折磨得她要发疯,却又无可奈何,她甚至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死了。
还是说她并没有死,只是昏迷?只是一场梦?
起初的时候她想了这个问题很久,后来她好像渐渐越来越不能集中精神想东西,神识变得涣散,由着这莫名的存在带着她无边无际的飘荡,也许就要永远地迷失在这片寂静的黑色里。
就在她快要彻底失去意识,迷失掉的时候,一道刺眼的白光在纯粹的黑色中透进来,那白光好像有一道神奇的力量,牵引着已渐渐向它走过去。
从那道白光的细缝中钻出来,千柳来到了一块墓地,树着很多墓碑,这幕地很是圣洁,纷纷的柳叶飘在半空落到地上。
千柳依次经过的时候有一块墓碑上写着三个字:千柳。
她惊讶莫名,伸手去触摸墓碑的时候却直接穿透了它,就在她想看个仔细的时候,胸口处像是突然被谁塞进来了什么东西,然后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到这墓碑之后,轻盈地躺进了为她准备的墓地!
她的心脏开始剧烈的疼痛,痛得好像要把她的灵魂从身体里抽出来,像是有无数的人拿着细密的针扎着她胸口里面那些脆弱的地方,痛得她猛烈的摇头想用手捶打自己的身体,想把那痛的地方抠出来,却发现双手动弹不得,就连双脚也是,就像被谁束缚住了一般。
千濯香看着不断剧烈抽搐的千柳,什么也做不了,她好像疼得在经历一万次酷刑,疼得凄厉大喊,被紧紧绑着的双手一直往她自己胸口上拍去,双脚也四处乱蹬。
他只能加快手中的动作,早点出去就她。
千柳被迫躺在坟墓里,后来又去到了一个漫天飘着柳叶的地方,到处都是坟茔的地方却显得圣洁的地方,她依旧看到了自己的坟墓。
绕过墓碑又看了看其他的墓碑后面是不是也有一口没有封起来的棺材,果然是有的,只不过这次的坟墓里的棺材里装着自己。
永死,换永生。
因为自己是这世上唯一的柳人,所以自己的棺材里才会躺着自己,以这个地方的永死,换在那个世界的永生。
只是,她是带着无尽的痛楚来的,她看见自己躺在自己墓碑后的棺材里,被十根铁链锁住,痛得面无血色,痛得大汗淋漓如水一般流下来,却不能哭,不能喊,不能动,不能说,只能沉默而清醒的承受。
她看见自己跃进了棺材里的自己的胸口,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孩也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托着,也渐渐没进了棺材里的自己的胸口,然后那里便有团柔软的,洁白的,温暖的像云朵一样的光团,三世灵魂皆在此处。
这便是柳人本源,是她不老不死不灭的力量根本!
如果失去这团柳人本源,她便会永远活得如同现在被悬浮着的模样,不能动不能说不能笑,却神智清醒地承受着痛苦活到永远。
那一团柳人本源,是千柳的精神世界。
眼看着,那一团柳人本源就要被二长老彻底拉扯出来的,他的眼睛都瞪大了,脸上全是兴奋的神色,只要得到了这个,他就得到了一切,他就是三百年的天寿,他就能主宰蓬莱,到时候他自可以出族横扫天下,他可以活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蓬莱的人可以活两百年,可以有无数的子子孙孙,哪一个国家和族落的人,能与蓬莱做对?
就算打不过,活生生拼时间都能耗死他们!
所以二长老他哪里需要别人承诺他什么高官厚禄,这些东西,他都可以自己去得到,当时所图的,不过是为了一时的安稳罢了,不是借着他们的东风,隐藏自己的野心,哪里这么容易就成事呢?
他邪恶地大笑着,猖狂得意,癫狂神经,像是在向不存在的人宣告他的胜利一样。
千濯香最后一刀,高高举过头顶,奋起一击,那道禁锢他的屏障原来是道透明的门,用什么造的不知道,千濯香也不想在此时研究这种东西,只是把手中的用力挥出去,一刀砍向了二长老!
二长老心惊胆战手一抖,那一团好不容易快要成功到柳人本源重新缩回了千柳胸口,他气得几欲发狂,疯狂拔动机关,要将千濯香活生生杀死在这里!
千濯香左躲右闪仍不免受伤,可他又一直坚定不移地要往千柳这里冲过来,更是避无可避,摇摇晃晃的身体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一般,到处都是伤,有的地方已见森森白骨,他嘴里好像喃喃着一些话,细听下去好像是:“小柳儿,小柳儿撑住,我来救你了。”
二长老听了觉得好笑,一个连站都站不住的人,也好意思说来救人?
设下几道机关,二长老并不关心千濯香这个在他眼中是必死之人的蝼蚁,在踢了几脚千柳的身体之后,又重要按捺下性子,引导着那团白色的光冒出来。
一点一滴,不能着急,要小心不伤到这团本源之力,这都是需要耐心的精细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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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
一声震天的吼叫,一条紫色的巨蟒冲破万仙阵法的结界钻了出来,那紫色的蛇皮山到处都是狰狞的伤口,血肉外翻。
吞天蟒刚一落在地上就嘭地一声倒下,将梁云墨救出来耗费了它全部的精力,大嘴一张,已经变成一个血人的梁云墨被吐了出来。
梁云墨的仙君封印已经解除,在万仙阵法中完全被禁锢,好不容易找到了破开万仙阵法的办法,差点死于诛仙剑下。
吞天蟒用尽全力才把他给拖了出来。
围在外面的墨雷见此,赶紧让人来救治梁云墨,吞天蟒大眼鄙视了墨雷一眼,缩回了原本袖珍的模样缠在梁云墨手腕不动了。
灵界阁二十二楼,古道子盘膝捏诀,推算着面前浮在半空中的龟甲,眉头几皱几松,突然猛地睁开了眼,又大吐了一口鲜血,这吓坏了娄嘉子,连忙递着帕子和清水给古道子:“师叔,你怎么样了?”
“出事了!蓬莱大劫,逃不掉了,赶紧去救柳人!”
“师叔?”娄嘉子让问了一声。
“蓬莱,真的走到尽头了,你赶紧去万仙阵法,将封天台的玉石打碎,毁掉万仙阵的吸灵阵,柳人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古道子吐血说话,他也很想去帮忙,可是这一通窥得天机,他已经油尽灯枯了。
古道子撑着身子站起来:“来不及了,再不闯不进去,到时候救出来的柳人也是一个没有思想的人!”
“师叔你说什么?”娄嘉子急声问道。
“快去!”
“那师叔照顾好自己!”娄嘉子叮嘱一声,披了外衣就外赶。
古道子叹息一声,坐着一动不动,一个柳人啊,真是将整个天与地都搅得要翻过来了。
墨雷还在跟燕小李研究着闯阵之法,只见娄嘉子御剑扑进来:“赶紧强行闯阵,二长老在夺她柳人本源,他现在未能得逞,但再晚一些,就救不回千柳了!”
燕小李一把提住娄嘉子的衣服,不曾查觉他说话的声音都发抖走音:“你给我说清楚,救不回千柳是什么意思!她会死吗?”
“柳人是不死的,她只是不能动,不能说,不能笑,不能哭,到永远,但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切,冷,热,苦,甜,以及疼痛等等一切,这样的千柳,不如死了快活!”
小薛子正好走进来,听到娄嘉子的话手里拿着几张圣祭的地形图全部洒落,直直地怔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咳咳……咳……,浑身是血的梁云墨在侍卫的搀扶下走过来,擦去嘴角的鲜血,“万仙阵法内部浑然一体,阵眼在封天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咳咳咳……唯一的办法,从外面将封天台直接砸了,阵法自然起不了作用。”
梁云墨说完,已经是气若游丝。
“影踪,影踪,影踪呢!”墨雷突然大叫起来。
影踪连忙走出来:“我在!”
“带一万人,跟我来!”墨雷狠下眼神翻上门口的马,一路狂奔到封天台。
这里依然聚集着很多人,毕竟这里是柳人之力散发得最强烈的地方,脚底下踩着的就是柳人,他们有不少人是抱着来朝圣的心态感受一下更为浓烈的柳人之力是什么感觉,对于柳人到底在过着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并不是很关心。
墨雷纵马而来,踩伤踢伤了不少人,蓬莱的人在这两天里日渐有了优越感和高贵感,能多活几百年便要比外面任何都尊贵一些,便看不上墨雷这粗鲁的举止,觉得冲突他们这些优越高贵的人。
“给老子,拆楼!”
墨雷一声高喊,不仅把蓬莱的人吓到了,甚至连影踪也吓到了。
封天台不好拆,圣祭是蓬莱人心中圣地的象征,拆这里跟要他们老命无甚差别。
虽然影踪和茈苡嘴里喊着要把这地方的人全杀光了,那也只是说说而已,杀上几百上千个解了气就好,不会真个要赶尽杀绝,可是,这拆圣祭封天台,就真是等于要跟他们死磕到底,不死不休了!
墨雷不等影踪他们回话,自己先行踏马而起,一路飞檐走壁,落到了封天台最高处,搬起那里几片青瓦,狠狠往下面人群砸去:“听不见吗?给老子把这破楼拆了!”
影踪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挥:“拆!”
人群里果然发起了激烈的抵抗,蓬莱的人平时再怎么不堪,在保护圣祭这件事上他们还是有一些默契的。
这地方在他们心目中是神圣的,是不可侵犯的,从来没有人敢在圣祭面前放肆,墨雷一上来就要把人家楼给拆了,他们不愤怒抵抗才是出奇。
好在不怕惹事的人不止墨雷和影踪,燕小李还在封天台研究的阵眼的娄嘉子出来,别研究了,直接把这破地方砸了吧!
楼,是要拆的,人,也是要杀的。
蓬莱的人负隅顽抗并没有什么用,当这些外族人不再内斗,团结在了一起的时候,他们的智慧和能力不是蓬莱的人比得起的。
魔宫的人负责清理掉那些闹事的族人,杀人如切瓜形容他们都有点不再合适,那种近乎压制性的屠杀,像收割稻子一般收割人命的疯狂和残暴,让蓬莱的人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反应过来这是谋杀。
遍地死尸!
影踪的人负责快速把这破楼拆掉,这里南蛮的人就显得格外有用了,那些在外人眼里看来沉重无比的巨石,在他们手中只像个玩具一般随便就拆掉了。
墨雷留了个心眼,这破楼随便拆,石头往远处扔,不要砸到了下面这九十九具神像,天知道千柳到时候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会不会用这些神像?他对这个奇奇怪怪的蓬莱简直已经怕了!
那座古老的圣祭封天台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坍塌,千年高楼不知起了几时许,但拆掉这里只是眼看着。
千濯香就像不散冤魂一般死死缠着二长老,这反倒让二长老有了些兴趣,杀一个人很简单,但折磨一个不想死的人却更有意思。
他不知道千濯香想不想死,但他知道,在千濯香未救下千柳之前,他是不想死的。
他看着被机关暗器所伤的千濯香,忍不住哈哈大笑:“何必呢千濯香,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千濯香半撑着身子,抬起鲜血覆面的脸:“她是本尊要保护的女人!”
“说得倒是好听,你倒是来保护一个看看?”
二长老一边缓缓取着柳人本源,一边冷冷嘲讽,嘴上的漂亮话谁不会说,自己能比他说得好听一百倍,能做到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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