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光与暗
“轰！”屹立于大地之上的龙脊雪山，依旧风雪交加。不过这次，磅礴的风暴之内，隐约却有淡淡的火光闪过。
龙脊雪山外围的风雪确实可怖，但是对于力量外放的余烬而言却有些不够看了。
他从山脚下出发，一路顶着常年不消的暴风雪直冲到龙脊雪山的半山腰之上。
“嗒吧！”余烬轻踩在雪葬之都的七天神像旁，从他离开这里再又重新回来，期间不过两个小时。
他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了，再耽搁下去，恐怕今晚上乔尔就要看不到他父亲了。
余烬迅速跑到乔瑟夫的坟包前，看了看还挺新的泥土，然后就把乔瑟夫刨了出来。
不过他又想了一下，又埋了回去。他的所作所为，好像不能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起死回生。
站起身来，余烬跑到了洞穴尽头的悬崖底下，跑到了乔瑟夫死掉的地方。
看着自己重新挖出来的坑洞又快要被积雪重新填满，余烬不由得再度感慨起龙脊雪山的风雪之大。
不过，再大的风雪，只要遇见太阳，也得消散！
“噼……，噼啪……，呼——呼——，噌！”
余烬的盔甲之下，开始有磅礴的火星喷出！此刻余烬的身体宛如一个无限大的火炉，将风与云吞噬的同时，喷涌出灵魂的火与烟！
不间断喷发的火星在余烬周围萦绕，消融了积雪，照亮了天地。
余烬单手伸出，蔓延天地的火仿佛找到了目标，开始在他的手心上聚集。
火星在余烬的手上压缩，压缩，再压缩！它们汇聚成了一个点，在努力燃烧着，钻探着。
终于，火光闪耀之处，一丝裂缝开始出现。它并不如维系者那样黑红，而是一片白，耀眼的白。
裂缝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号角，某种坚固存在被击碎的号角。细小的白从此开始扩张，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最后，无尽的光芒出现，贯穿天地，一切的一切都在这道光芒面前黯然失色。
在光芒中，余烬看见了，他看见有一群人来到这里，那时的蒙德还是一片严寒，他们在这里生活，在这里繁荣。
他又看见来自天空的寒钉坠下，银白的古树被摧毁。从此，就连神明的狂风也吹不走此地的风雪。
他看见了许多，从世界第一道光出现之时一直看到了现在……
光就是时间！它会记录一切！
余烬看着过往的一切，有悲剧也有欢喜。不过暂时他还不能干涉这么久远的时光，因为就连将乔瑟夫拉出来他都没底。
时机到了，余烬出手了。
锈迹斑斑的手甲伸入流动的光中，只一瞬之间手甲就在流光中化为了尘烟。
就算是神明造物也不能避免被时光侵蚀的命运。能在时间中安然处之的，唯有神明本身。
盔甲之下，是余烬不知多少年来都没有示人的手掌。
那能称之为手掌吗？无数人的面孔扭曲着，交融着，勉强形成了一个“手”的样子。
那些“人”的眼睛是溃烂的，是橙黄的，是癫狂的；“人面”之上，无数红白点缀其中，流脓蠕动的肉团就是这个“手”上唯一和生命挂钩的地方了。
人面与人面的缝隙中，不断有着火红的光芒浮现，看它的样子，光芒还在愈演愈烈。
“真是，有够丑的！”余烬看着自己的手掌，自嘲的笑了笑。
他的手在流光中抓挠着，却如水中捞月，什么都没有捞住。
“呵呵，这点儿力量，果然不行吗？”余烬看着笨拙的在时光中捞些什么的自己，有些感慨。
可是很快他的眼神就为之一肃，大笑着喊道：“我曾经拨动过你，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会如此！”
“噼里啪啦！”更猛烈的火焰燃烧声从余烬体内传出。火的力量开始在盔甲上显现，大片大片的铁甲被融化，熔融的岩浆流动在余烬身上的每一处。
他的手臂上火光乍现，烈火覆盖了所有。他的手掌，此刻就是火焰凝练而成的！
燃烧着的手掌此刻彻底伸入了时光之中！
神会扭转时光，这很正常。
抓到了！余烬看见自己的手掌突然从空间中伸出，抓在了正在坠落的乔瑟夫身上。
“给我回来！”余烬大吼一声，他的手掌带着还在诧异的乔瑟夫抽离了时光。
在乔瑟夫出来的一瞬间，通天接地的光芒就消散开来，龙脊雪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嗬……，嗬……”在乔瑟夫从时光中出来的一瞬间，余烬体内的黑暗仿佛探知到了他的虚弱，一齐对着他发起了冲击。
余烬跪在地上，只觉得无尽的痛苦在他身上各处传来。他的血肉们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它们撕咬着，挣扎着，想要从余烬身上逃走。
疯狂、暴虐、残忍……无数阴暗在余烬脑海中搅动，想要主宰他的行为。
“走……，快走……”余烬趴在地上。他的每一句话语都有无数的重音，仿佛有无数人在同时嘶吼。
“嘭！”乔瑟夫听见余烬的告诫，连叫喊都没有发出，顿时就炸裂开来。地面上只剩下一滩蠕动的肉团，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以及余烬的头盔。
“呵……，呵呵。”余烬发出几声渗人的干笑。他笑了好久，笑到肚子都疼了。
他也看了肉团好久，在他的注视下，乔瑟夫的血肉开始回流，肉团又重新化为了人的模样。
看着新生的“乔瑟夫”，余烬敲着脑袋，语调舒缓的说道：
“走，下去。你是乔瑟夫，是乔尔的父亲，你很爱乔尔，你成功完成了雪山冒险，现在你要回去庆祝了。”
余烬身上的痛苦仿佛消失了，他就这样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好像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纰漏，余烬对着“乔瑟夫”补充说道：“等到乔尔寿终正寝，你就自由了。”
说完这些，余烬就看着“乔瑟夫”慢慢走下山去，消失在风雪之中。
“喳——，喳——”深夜的雪山上只有余烬的铁靴践踏积雪的声音响起。
余烬走到乔瑟夫死掉的地方，那里现在只剩下雪的洁白。他挖起一捧新土，走上了悬崖，走到了洞穴，走到了乔瑟夫的坟包前。
余烬在坟包旁又重新挖出了新的大坑，他一言不发的将手中的新土放在了坟坑中。然后又一点一点的把它盖了起来。
很快，一个新的坟包就重新出现在了余烬的眼前。
他直接坐在了坟包前，此时余烬的身体已经开始平息了，他的身体不再互相撕咬，脑海中也不再充斥疯狂。
“哈哈哈，废物！”余烬笑了笑，每次都是这样，该说它们不愧为罪孽和人性阴暗面的集合吗？
毕竟，愚蠢也是一种罪孽。
“你们好像总是会忘掉，当初我是怎么把你们吸收进体内的。”余烬的声音一改之前的轻快，变得冷酷了起来。
“嗤——，也好，总憋着容易出事儿，刚刚就出事了，你们说是不是？”余烬好似反问，又好似自嘲。
“不要不说话啊？刚刚不是说的挺好的吗？”余烬像是疯子般自顾自的说着，没有听众，又或者听众只是单纯只有他能看见而已。
“好久没见血了。”余烬突然说道，然后他的声音又轻快了起来。
“反正你们也死不掉，我就再杀你们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