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郡的确因为韩家的事掀起轩然大波,上至官吏贵族,下至市井小民,全都在议论韩家的事,韩未央回家后闭门不出,杜绝一切访客,没有任何说明,更没有任何辟谣的意思,仿佛这一切都和韩家没有干系,死的不是韩家人一样。
郡城中暗流涌动,太守见韩家镇静自若,也就没有管这事,将此事定义为江湖恩怨,推的一干二净,而其他家族的人几乎昼夜不停地守在韩家门口打探消息,那些和韩家有旧仇的人蠢蠢欲动。
事情到这一步,陈广甚至没有主动推波助澜,而是静静地观望事态发展,可以动摇韩家的根基,将韩家打下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只需坐山观虎斗。
“伤怎么样了?”陈广询问。
佘夫人揉了揉肩胛骨,嫣然一笑道:“好的七七八八了,多谢陈弟弟驰援,要是再晚个三五天,没准韩家真有可能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全盛时期的我们尚且无法撼动韩未央, 更别说受伤了。”
樊席公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坏了陈兄弟的好事, 要不是惊走了韩未央和韩颂,以你的手段, 说不定能重创韩未央,彻底断了韩家的念想。”
陈广摇摇头,“樊老哥想多了,韩家要是那么容易撼动, 就根本不可能在象郡伫立几十年。韩未央的实力不容小觑, 我也没有十分把握言胜,就更别说重创对方。樊老哥要是没吓跑他们父子二人,没准我就栽了。”
樊席公叹气道:“可惜还是没法覆灭韩家,以报当初拦路和围追堵截的仇。”
陈广就道:“樊老哥是想杀了韩家所有的人?”
樊席公一怔, 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要这么说的话, 他还真没想过,只是新仇旧恨加一块,必定不是简简单单、轻轻松松一句认怂可以摆平, 陈广杀了好几位高手是消气了,他们的气还没出呢。
陈广的眼睛又移动到佘夫人,然后慢悠悠地说道:“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报仇出气。我们从未想过真正将一个家族的所有人,包括无辜的孩童和妇人斩杀殆尽,只是韩家从未有过悔过之意,又因为此番讨债的失利,增添了新仇, 所以心底里就忘了一些东西, 我们其实只想要一个交代。”
“寻仇的事我做了,杀了人算你们一份也够了。”陈广沉吟后说道:“我不相信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 但必须要清楚我们到底为什么聚集到象郡。各位要是信得过, 明日一早,登门讨债, 韩家若是配合, 此事告一段落, 若是得不到满意的回答, 就动一动借刀杀人的手段,彻底铲除了韩家。”
后一句话, 陈广说的格外森冷。
账应该清算,但不是胡乱算。
陈广没有滥杀无辜的想法, 也绝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那些人想杀他,所以他就顺手杀了。
樊席公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齐刷刷看向仍在休养中的荀珠儿,咬咬牙说道:“那就全凭陈老弟做主了。”
第二日一早,陈广就和樊席公、佘夫人以及伤势颇为严重的荀珠儿登门造访,四人在韩府门前止步,冷冷地望着出自名家之手的恢宏字体, 陈广走到门前重重地叩门。
韩府的门房小厮怕是在门后打瞌睡,听到敲门声, 缓缓打开门,睡眼朦胧地说:“老爷说了,今日闭门谢客, 客人请改日再访。”
陈广慢悠悠地说道:“请回禀韩未央,伶乙郡陈广和东荒三怪来访,是避是见, 三思而行。”
听到这个名字,小厮也不犯困了,嘭的一声关了门,把门后的门销挂上,冲院子里跑,边跑边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陈广和东荒三怪打上门了。”
韩府的下人一副见了鬼似的,一时间鸡飞狗跳,陈广的赫赫凶名在韩府那是人尽皆知的,四位外姓长老,三位爷儿都折在他手里, 在热闹的韩府,俨然是无恶不作的恶魔形象。
“什么?”韩未央拍案而起, 怒道:“竖子怎敢?他们人在哪,可伤了家里的人?”
那小厮低头说道:“在,在门口, 不曾入府中。”
韩未央眼睛一瞪,没入府咋咋呼呼作甚?他踌躇不决,见还是不见?那四人的实力绝对比他这个孤家寡人强的多,没贸然闯入韩府,说明事情仍有转圜之地,要是对方在府内动手,岂非引狼入室?
他重重地叹口气,“请他们入府中一叙,不,我亲自相迎,韩家也到了做抉择的时候了。”
门口盯梢的各家之人谁又能听不到陈广的拜访之言,一时间脑子不够用了,伶乙郡陈广,可不就是韩家下通缉令追杀的人?
他拜访韩家是什么意思?
化干戈为玉帛吗?
他们还真没把韩家先天境武者的死归咎于陈广,说到底,陈广几年前还只是聚气境圆满,再怎么妖孽,能杀了先天四重的高手?
倒是东荒三怪,被逼走时人均先天三重实力,联手的话,确实可以击杀先天四重武者。
众人纷纷回报家族长辈,这个节骨眼,陈广和东荒三怪拜访韩家,未必就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可能性,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陈广侧头,察觉到很多低级武者的离开,他心里没有半点波澜,这就是江湖。
大约一炷香后,门再度打开,韩未央笑呵呵地冲四人拱手,“四位拜访韩家,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既是客人,请入府中。”
就这样,四人大摇大摆地走入韩家。
可入的门以后,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众多持刀的护卫将他们团团围住,也不上前,就在他们周围三四丈的地方跟着四人脚步移动。陈广指着面前的护卫问道:“韩老家主,这是什么意思啊,莫非你想靠这些人和我们动手?”
护卫全是聚气境和肉身境武者,不客气地说,一名先天一重武者就能横扫了他们,现在这举动,除了碍眼,没有什么作用。
韩未央脸色一沉,挥手道:“放肆,他们现在是韩府的客人,哪有对客人刀剑相向的,说出去也不怕别人耻笑,退下。”
众人退去。
陈广笑道:“晚辈还以为这是韩老家主给我们的下马威呢,敢情只是护卫自作主张呐,我相信这绝不是你的手笔,前辈还没老隆昏聩到以为那些人可以给我们造成哪怕一丁点伤害。”
韩未央也不拐弯抹角地打马虎眼,站在陈广前面,冷淡地问:“四位拜访韩家,何事?”
陈广就道:“想问前辈一个问题,韩家打算负隅顽抗到底,还是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