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要交待一下,田启功此次能帮黎叔和我度过这一劫,纯属偶然。其实他此前是到呼伦贝尔市海拉尔区主持召开一个会议,当然参会人员都是灵异事件调查总队派驻各盟市的秘密工作人员。而直到很久后来我才知道,就是在这次会议上决定的一件事,注定了很多人杯具的命运走向,其中就包括我。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且说田启功开完会后,一想海拉尔离雅克什也不远,更何况这里还有鬼魂监狱这个重点单位,就顺便过来视察一下,不想却无巧不成书的救了我们一命,想想真是后怕呃。
送走了田启功,黎叔到跟捡了宝似的,绕着新增的、装着小珍母子魂魄的玻璃瓶嘿嘿的淫笑。见老家伙一脸的贱相,我不由得感到尾骨一阵阵的发麻:“黎叔。你昨天不才去过洗头房吗,你不会、不会是在打小珍的主意吧?”
“别扯犊子,操,我老人家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哎呦呦,说秃噜嘴了,莫怪莫怪啊,”黎叔冲装着小珍母子魂魄的玻璃瓶连连作揖,而后贼眉鼠眼的呲牙一乐,“小子,你说你叔我帮刘义红两口子办了这么大一件事儿,他们咋也得有点表示吧,啊,哈哈哈……”表示你妹啊,你个老财迷,刚他妈捡回条老命、还没捂热乎呢,又琢磨起怎么敲竹杠了,挺大岁数了,你能不能高尚点啊神帝追妻,腹黑神后太抢手全文阅读。
还别说,这老家伙真料准了,第二天一大早,我睡得正香,老家伙手机就响了,果然是刘义红来的电话,晚上要请黎叔和我在建兴大酒店吃饭,电话里黎叔哼哈的还装呢,等撂下电话,老家伙大嘴岔子一咧,乐得竟然哼上二人转了,而且居然还是小寡妇上坟。我一琢磨,可也对,这昨天要不是这老家伙怕折了名头、楞装大个的瞎起哄,没准刘义红还真就得变寡妇给李柏林上坟了,您还别说,这猥琐蛋疼的老家伙,还跟那擅长即兴创作的台湾歌手张帝有一拼。想到这,我嘿嘿直乐,顺手拍了拍黎叔:“叔,要不,以后我就叫您帝哥吧。”
“滚他妈犊子,眼珠子乱转,一看你就没憋好屁。”经过昨晚的生死一战,黎叔和我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好多,那种感觉就象共同患过难、一同经历过枪林弹雨的战友一样亲密,因而彼此说话也变的很随意,这种感觉我很喜欢。说起来真的很有意思,现代的人与人之间好像越来越客气,看着倒是一团和气彬彬有礼貌似和谐,但实际上却是漠不关心小心提防,彼此都在扮演着路人甲、路人乙,所以我总感觉现在的人情味就像小姑娘身上的衣服一样,越来越薄,薄得连骨子里的冷酷、麻木、自私都遮挡不住,你说这有意思吗?
要说在雅克什这个只有十几万人口的小城市,建兴大酒店可算是上档次的饭店了,一顿饭吃个几千块那是稀松平常。看得出,刘义红两口子真拿黎叔这就脱裤子最溜儿的老骗子当活神仙了。席间,唇青脸白、看小样确实被小珍吓得不轻的李柏林一个劲儿的给黎叔劝酒,就差称黎叔为再生父母了。看他那孙子样,我不禁叹了口气,这人啊,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唉。我下意识的一叹气,倒把刘义红、李柏林吓了一跳,刘义红结结巴巴的问我:“小师傅,你、你有话直说吧,是不是、是不是我家柏林他还有啥坎儿啊?”啊,我一愣,顿时苦笑不已,大姐,你这也太过了吧,有木有搞错啊。我正想跟她解释,黎叔那接话了:“徒弟,你刘姐也是诚心礼佛之人,你就和她实话实说吧。”
我晕,啥时候我又成您徒弟了,您是我一个人的亲大爷还不行吗,咱抓鬼归抓鬼,是吧,不带搞这封建糟粕的,您以为您是本山大叔呢,动不动还带收徒弟的。再有,您让我说啥啊,咱在家不是都彩排好了吗,一会刘义红要是给钱,你装孔子(圣人)我当孙子,你婉言谢绝古道热肠我手疾把钱装兜里,除此之外您也没说别的啊,咱可不带这么玩的,您怎么老是临时改剧本呢,这谁受得了啊。
见我张口结舌的,黎叔神情也黯淡了:“唉,这孩子心软,不想让你们两口子闹心,不提也罢,咱们接茬喝酒吧。”要说黎叔这招可太阴损了,明明想说却又装出一副欲语还休的死样子,非逼着对方苦苦哀求声泪俱下,临末了还得摆出副我不说你非让我说、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嘴脸,你他妈要是沾上毛,比猴都精,眼睫毛都得是空心的。
果然,一听黎叔这话茬,刘义红眼泪刷的就下来了:“黎叔,求您给我们指条活路吧,我给您跪下了行吗。”那李柏林登时就傻了,端着酒杯的手抖跟帕金森似的,那频率就是k药了都嗨不成那样。见火候差不多了,黎叔一声长叹:“出家人慈悲为怀,看在你我有缘,我就明说了吧,”听了这话,我差点没喷出来,您老人家夜夜赞助失足妇女、就差堵着和尚庙门口骂大街——秃驴,把师太还给老衲了,您还出家人慈悲为怀,您留点口德吧,您不指着留着那啥生个一儿半女啦。
黎叔入戏很深,要不怎么说骗子里面也有大神、大屎之分呢,你得爱岗敬业。黎叔就是典范,虽然他狠狠地瞪了我一下,但面上依旧是万分沉痛:“柏林虽然逃过一劫,但那女鬼已在阴间向阎罗天子递了诉状,告柏林骗奸妇女,这等罪孽,是要下诛心小地狱、受开膛破肚之苦的。依我看,柏林恐命不久矣。”啊,刘义红差点背过气去,李柏林倒干脆,凳子向后一扬,又是一个漂亮的361°转体一周半,然后趴在地上接地气,我心说这哥们是不是落病了,怎么单好这口儿呢。
一看药量下重了,场面有点失控,黎叔赶紧把话往回拉:“嗨,你看你看,这是咋说的呢,事情还是有缓儿的,不过嘛……”
“黎叔,您老人家有啥难处就直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我们砸锅卖铁也干呢最后一个道士2。”刘义红是泣不成声。
“嗯,你们呢,得破费一点,多积阴德,就是多烧点纸钱,然后呢,我豁出这张老脸,再设法跟鬼差通融通融,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嘛。”
一听这话,刘义红麻溜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挺厚的红信封:“黎叔,这本来是想给您的一点谢礼,你看,能不能你先用着给柏林操办一下,回头我们还另有一份心意。”
“啊,啊,这个世俗的东西,我不喜欢,你们也不要这样搞,否则我会不高兴的。”黎叔估计此时心里早已是百爪挠心、刺痒难当了,偏面上楞看不出来,这老装逼犯,不服不行。
戏到这份上,该我出场了:“叔,您慈悲为怀,就帮帮刘姐他们吧,都不容易。”
“对对,小师傅说得对,姐谢谢你了啊。”刘义红见我帮她说话,赶紧就坡下驴,将钱塞进了我兜里。
“小孩子,眼窝子浅,真是的。”黎叔故作嗔怒的瞪了我一眼,“好了好了,喝酒喝酒,一醉解百愁。”
见刘义红两口子跟伺候劫匪似的小心翼翼的拍着黎叔的马屁,我喝了几瓶啤酒,来了尿意,就打个招呼出去找卫生间。
按说现在才十月份,气温还不至于多冷,更何况这建兴大酒店里面到处是立式空调,气温很恒定。可我一进入男卫,就冷得打了一个机灵。在密封的不错的wc单间里尿尿时,我甚至感到了轻微的冷风拂面而过,就跟有人在你跟前用手扇风似的。尿完尿出来后,我倒洗手池处去洗手,看见一二十多岁的胖子跌跌撞撞的冲进来,然后撅着他那估计都能甩出荤油来的肥腚,趴在洗手池那哦哇一顿放呲花(呲花:一种外形类似于香似的、点燃后火花四射的烟火),看样子这哥们可没少喝。因为洗手池并排是四个,我忍着恶心,到第四个洗手池洗手。这功夫,那胖子说话了:“你他妈来凑啥热闹,你也尿手上了?”我一瞧,这卫生间没别人,就我俩,和我说话呢,可我不认识他呀。懊,说醉话呢。所以我没搭茬,洗完手刚要走,这胖子又说话了:“你他妈没事老进男厕所干啥,你变态啊。”
娘的,老子是瘦点,可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脸、老拿三七疙瘩话挤兑老子啊,简直就是chi luo 裸的挑衅啊,叔能忍婶也不认了。我真急了,也是喝点酒,顺手操起卫生间的拖布就冲那胖子吼道:“妈的你没完了是吧,不是社会人,你他妈还竟唠社会嗑,想整事儿是吧?”
那胖子愣了,一嘴酒气的问我:“啥意思,哥们,小体格不大,排气量不小,几个缸的,嘿嘿嘿……”
“别他妈扯淡,说吧,你想咋地。”我小时候被鬼玩儿不是不想还手,而是没机会还手,
可这胖子是一大活人,这么玩我,要不拿出点血性来,我肿么挽尊,还算是东北小爷们吗?
“不是,哥们,咋地了,我不就说了那死老鬼几句吗,你说他也是,一个不带把儿的娘娘腔,还老往男厕所跑,我来建兴几回了,回回在厕所能碰上他,多他妈膈应人啊。不是,你俩是……亲戚?不像啊,你虽然阳气不旺,可你确实是喘气的啊。”
“你、你唠啥鬼嗑呢。”我心说这死胖子要么喝多了。要么就是故意吓唬我呢,这卫生间就我俩,他他妈直眉瞪眼得和谁说话呢,还一个劲的往我身后瞅。
“哎呀,卧槽,喝得儿(得儿:发den的音,一声,东北方言里一般形容人缺心眼,也用作形容喝大了)了,忘了你们看不见鬼魂了,误会,误会。刚才我看他紧跟着你从卫生间里出来,估计是偷看你尿尿呢,就忍不住说了他几句。”
我呆了1/3秒,然后一声蒙古长嚎,跳起来径直躲到了胖子的身后。因为,十几年被鬼玩儿的资深经验告诉我,死胖子所言非虚,我确实感觉到了最不想感觉到的感觉——我的后面真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