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嘎哈呢,黄泉路可不是这么走的。”黎叔拦住我,但看着我激头酸脸的样,还是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哎呀,你说收了你们这两个活宝徒弟,这可太糟心了。”
我挫碎口中牙的看着胖子:“肥贼,我与你势不两立,你他妈是不是李安的私生子啊,你怎么独好这口儿啊,卧槽。”
“哎,哎,注意素质啊,哥们这不是也被逼急了吗,再说了,人致贱则无敌,同志,不要总想着用打打杀杀的方式解决问题,能智取就不要强攻嘛,达令。”胖子一脸荡笑地看着我,心情超好。
“行了,乐也乐了,该办正事了。”黎叔收住笑,很严肃地看着我们,“知道我今晚为啥非要领着你们走着黄泉路吗?就是想借机会历练你们一下,因为,我有种不好地预感,你们今后很可能要独当一面,还是多了解一些阴阳界的情况为好。”
我和胖子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实话,黎叔这老鬼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虽说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放浪形骸、游戏人间的老不正经样,但是,他对我们,却是一直在不失时机的加以呵护和培养,虽然他从来不会一本正经、循循善诱地我们进行传道授业解惑。
特别是在他成为鬼差以后,我们才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我们在心底里对他是多么的依恋与思念,那是一种类似骨肉之情的感觉。当然,我们绝对不会对他说这些话,而他,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表现出来。
男人之间的情义,都是事儿上见。
“行了,别磨叽了,一会儿那些老头老太太又该来随礼了。”我有些伤感,赶紧从自己的情绪中跳出来。
“咳咳,”黎叔清清嗓子,“好了,咱爷们可要开路了。”黎叔用眼睛扫了我和胖子一遍,那目光,暖暖的,就像慈祥的父亲要带着孩子们去郊游一样风口浪尖上的小兵。
说着话,黎叔象打太极似的,沿着下水道黑森森的井口上逆时针游荡了一个圈,同时嘴里还喃喃自语:“符上之门为直使,十时一位堪凭据,六合太阴太常君,三辰元是地私门,生死惊休,开。”
随着黎叔一声开字出口,那原本秽气熏人的井口竟开始出现水波纹,或者说是光线扭曲更形象,总之,井口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闪动着诡异的色彩的环形光圈,里面泛着油脂一样起伏不定的物质。
“跳。”黎叔一手架着一个,还没等我和胖子一声惊呼出口,就已经没入了环形光圈的油脂里。
我的身体急速下坠,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压得耳膜生疼,眼睛也不敢睁开,那感觉就跟做过山车一样,紧张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过了一会,感觉下坠的速度逐渐放缓,但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就像江南的梅雨天气一样,湿冷阴寒。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就看到眼前全是灰蒙蒙的愁云惨雾,什么也看不清。
“黎叔,胖子,你们在吗?”我小声地喊道。可是,却没有回应。
“黎叔,胖子,你们别吓唬我,快出来呀。”我四下摸索,杳无人迹,不禁真的开始害怕了,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不对,这不就是鬼地方、黄泉路吗?
我试探着在浓雾里往前走,其实说是前面,我根本就辨不清方向,只是凭着感觉、壮着胆子往前走,走着走着,感觉前面好像有亮,但心中却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因为,那灯光忽明忽暗,就像忽明忽暗的鬼火,怎么都透出难以名状的诡谲。
我越靠近那灯光,那灯光越发地模糊,并渐渐地连成了一条光线,而那些浓雾也开始稀薄起来,当我终于感到眼前豁然开朗的那一刻,我倒情愿自己一直呆在浓雾里。
因为,眼前的一幕,后来成了我梦境里长久不变的拍摄外景:眼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黄土地,头上是流动的绛紫色的雾气,雾气下面,一队队身穿白色长袍的男男女女排着蜿蜒的长龙,面无表情地走着,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小水晶瓶,瓶里是一根燃着的白色蜡烛。
我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调调,怎么看着跟人类大迁徙似的,难道,这是哪个邪教在聚集徒众搞什么仪式?
这时,眼前又走过一队男男女女,其中走在队伍里的一个女子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那个女子也穿着白色长袍,手里捧着蜡烛,与其他人并无不同,但引人注目的是,她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而那婴儿胖胖的小手里,也捧着一根燃着的白色蜡烛。
接着摇曳的烛光,我很轻易地就看清了那个女人和婴儿的面容,而就是这一看,令我瞬间激出了一身白毛汗:天呐,那娘俩竟然是小珍母子!她们不是被黎叔拘在鬼魂监狱的聚魂钵里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呢?难道,这就是黎叔所说的通往地府的鬼门关,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重重叠叠的队伍,难道全是鬼魂!
我被吓得魂不守舍,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然是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当我察觉到自己那声娘们一样的惊呼有多不合时宜、有多让人泄气、有多让人悔青肠子,并准备以手掩口的的当儿,那些原本井然有序地往前走的鬼魂突然停住了脚步,并慢慢地将脑袋转向我这个方向……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万众瞩目啊!可是,被一群数目不详的鬼魂空洞无物的死鱼一样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瞪着,你又作何感想?屁都吓凉了,唯一期盼的就是,哪位大哥行行好,快给我一闷棍吧,这他妈简直比凌迟都难爱啊。
然而,令我始料未及的是,这“壮观”的一幕不过是餐前的开胃点品,接下来的,才是主菜:就见那些鬼魂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就象炸了庙一样,纷纷发出或哭或笑或嘶喊或哀嚎的各种声音,那些风格迥异地声音混搭到一起,我满脑子里就剩了一个念头:世界末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