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朱夫人明显就感觉到了吴真真情绪的低落,她问了丫环,这才得知了偏厅发生的事情。
不过,朱夫人毕竟是个精明的妇人,她不动声色,继续和各位夫人用膳。
直至宴席结束,朱夫人也没有表露出一丝不高兴的情绪。
但萧苓微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杨慧君死死地盯着萧苓微:“我是怎么嘱咐你的?凡事不要出头,要给人留一线,你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天的宴会,务必要让每个人都尽兴而归。这是我们到了宜州之后的第一次宴会,一定要和各府建立好的关系,为你爹的官途铺好路。”
萧苓微低着头受训,小声说道:“女儿觉得娘没必要讨好那些人,爹爹是刺史,是宜州最大的官,要讨好也是他们来讨好爹爹。”
听见这番话,杨慧君更气了:“我那是讨好吗?我不过就是对她们客气一点,希望她们识相点,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
“想让她们识相,那还不简单,用武力震慑不就行了吗?娘从小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
“你...”
杨慧君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扬起手就要打过去。
萧苓微下意识地跳开,叫道:“娘,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是想按照娘的吩咐好好地招待她们。
“但后来,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您去问问,那个吴真真有多嚣张,说出的话有多难听。
“我要不漂漂亮亮地赢了她,就丢了您跟爹爹的脸面,还有我师父也会被世人唾骂。
“我得给我师父争气,也得给您和爹爹争回脸面。”
“好,好,好。”杨慧君连说三个“好”字,不怒反笑:“这样说来,你还真没做错,我得表扬你了,是吧?”
萧苓微昂起头:“那是必须的。”
杨慧君冷哼一声,扫视房间内,瞥见一旁的鞭子,顺势拿在手中,就朝着萧苓微走去:“今日我不打你一顿,你就无法无天了,居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萧苓微一见这个阵势,当然是赶紧跑,立即就往门外跑。
却一头撞进了一堵肉墙。
“哎哟。”
“啊。”
“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啊,爹爹。”萧苓微赶紧将萧林珹推上前:“爹爹快救我。”
“爹爹救我哈,我先走了。”
萧苓微撒腿就跑了,只留下萧林珹在门口摸着被撞疼的胳膊,对着杨慧君傻笑。
杨慧君瞪了他一眼,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将鞭子扔了出去。
兰芝见状,连忙示意众人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萧林珹捡起地上的鞭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在杨慧君身边坐下,伸手去拉她的手。
杨慧君躲开,将身体扭向另一边。
萧林珹讪讪地摸了摸鼻头,温言细语:“夫人,你就别生气了,说起这件事,微微也没做错,的确是那吴小姐太嚣张了。
“那个吴小姐明里暗里都拿话堵咱们的女儿,那咱们自然不能示弱了,对不对?
“好歹咱们女儿也是堂堂的县主,岂能被一个小女子欺负,那女儿答应,我这个当爹的也不会答应。”
杨慧君冷笑,转过身看向他:“这么说来,合着你们父女两都对,只有我一个人是错的了?”
萧林珹递上一个讨好的笑容:“夫人怎么会错呢,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一切都是为夫的错,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看,微微的病才刚好,不能再折腾了,回头又折腾出病来,你不还得心疼吗?
“何必呢?”
不知哪一点被萧林珹刺中了心窝子,杨慧君突然悲从心来,朝萧林珹吼道:“你以为我想打微微啊,你以为我不心疼啊?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每次打女儿,我的心是最痛的...”
萧林珹一看杨慧君的情绪有点激动,连忙柔声安抚:“是是是,我明白你的心情...”
杨慧君似乎不想听他讲话,粗暴地打断他的话:“闭嘴。都是因为你,我才举办这个劳什子的赏花宴。
“要不是为了给你铺路,要不是为了你的前途,老娘至于这么低三下四地去讨好那些人吗?
“你自己惹怒了陛下,被发配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还让我们一家老小都跟着受罪。
“大儿媳妇怀着身孕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到宜州,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儿媳妇这几天帮着我操持家务,累得半死,不也是为了这个家。
“我们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老爷能官运亨通,做出一番功绩,好早日回到京城,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为了我们这个家能越来越好罢了。
“你倒好,站着说话不腰疼,净会说风凉话。
“你以为老娘愿意这么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吗?要不是为了你,老娘早就把看不顺眼的人赶出去了。”
萧林珹垂下眼眸,只觉得心里委屈,他可没瞧见她哪里低三下四、卑躬屈膝了,不过就是比平常笑得多了,好话说了一箩筐,对人客气了很多罢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也领情了,要不然就不会坐在这里被她骂不还口了。
为了解脱女儿,只有自己跳入火海了。
萧林珹深深地叹了口气,再一次堆上笑容,死皮赖脸地去拉杨慧君的手:“夫人,你就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是,都是我不好,夫人一片好意,我铭记于心。
“夫人这些日子的辛苦,为夫都看在眼里,为夫也十分心疼你。
“瞧瞧这手,都没有从前那么细嫩了。
“明儿我带你去街上逛逛,买些精细的胭脂水粉回来,好吗?”
杨慧君面色稍缓,任由他拉着手。
萧林珹继续说道:“说起来,夫人今天做得很不错,那些人啊都跟我称赞你呢。
“夫人做的这一切没有白费,效果显着,以后,你夫君我在宜州也会顺风顺水,你就不要担心了。
“从此以后,你不用再为我去讨好任何人,你是宜州地位最尊崇的夫人,谁也不能欺负你。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顾忌,出什么事,为夫帮你善后。”
大概没有人能把情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大义凛然了,但显然杨慧君是吃这一套的,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嗔道:“这可是你说的?”
萧林珹握着她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说的,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