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玄面无表情地走进养心殿,看也没看从他身边走过的张公公和吕勉。
“父皇。”标准的宫廷礼仪。
这一番动作做来,更加显得锦衣玉冠的黎玄气宇轩昂,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贵气和威仪。
黎震霄没心情欣赏儿子的气度,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刚才都听到了?”
问完之后,他就死死地盯着黎玄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只见黎玄面不改色,淡淡道:“儿子刚来。”
黎震霄看了他半天,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端疑来,便看向了殿门口。
接收到他目光的侍卫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他点了点头,表示黎玄没撒谎,确实是刚来。
黎震霄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声音也放软了:“你今日怎么来了?怎么不多休息几日?”
黎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蛊毒除掉?”
黎震霄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没有回答。
“如今你已经达到了你的目的,没有人反抗你,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你,你该帮我解除蛊毒了吧?”
不,威胁并没有解除,还有最大的威胁,那就是萧苓微。
黎震霄再一次看向了黎玄,想起萧苓微曾经为了他而放了自己,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他必须牢牢地将黎玄握在手中。
但转念想起萧苓微这几日对黎玄的态度,想法又有些动摇,萧苓微似乎对黎玄产生了仇恨。
黎震霄沉默片刻,说道:“朕只见过将蛊毒移入体内,没见过移出来的,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除...”
黎玄睁大了双眼,眼中迸射出怒火:“所以呢,你是告诉我这个子蛊要一直存在于我的体内,直到我被它弄死吗?”
“当然不是。”黎震霄见他情绪激动,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朕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只是,需要时间。”
黎玄冷哼,嘴角划过鄙夷:“蛊毒是你下的,你还会救我?”
“当然,你是朕的儿子,朕统共才两个儿子,怎么会看着你死?”黎震霄放缓了语气:“当日朕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你不要怪朕,要怪只怪当时那种情况,唯有你才能威胁到萧苓微。”
哼,全是借口,不过就是权欲熏心,丧尽天良罢了。
黎玄心中对于他的话不屑一顾:“父皇想要威胁萧苓微,恐怕以后要重新想办法了。”
黎震霄错愕:“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因为你做的那些事情,萧苓微已经不待见我,甚至是非常讨厌我,恨我。”黎玄露出自嘲的神情:“对于现在的萧苓微来说,她恨不得杀了我。
“所以,我对于你,也没用了。”
黎震霄心中一沉,若真是如此,他必须赶在萧苓微解毒之前,就先解决了她。
不知为何,萧苓微中了他的毒之后,武功似乎就弱了很多,所以,不能让她解了毒,也不能让她得到大兴皇帝的势力。
要知道,大渊历史上是有过女皇帝的。
“你还想娶萧苓微吗?”
黎玄语气平淡:“我从来就没说过要娶她,这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如今更是不可能。
“或许我和她之间的缘分太浅,只能做几年的师兄妹而已。”
说到这里,他淡然微笑:“其实想想之前父皇对我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只要手中有权势,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黎震霄挑了挑眉毛,认真地去看黎玄,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见他神色不像是作假,黎震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能这么想,朕很高兴。没错,只要是你喜欢的女人,朕都可以给你。
“萧苓微,就让她成为过去吧。”
“嗯。”黎玄点头,做出一副乖顺的模样:“从前她是我师妹,从今日开始,她谁也不是,我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听见这话,黎震霄又盯着黎玄看了看,心中暗道:看来这小子确实是被萧苓微伤了心了。
当然,在这个时刻,黎震霄很愿意得到这样一个消息,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儿子,当然希望他和自己一条心。
“看见你振作起来,朕很高兴,留下来,晚上一起用膳。”说完,黎震霄吩咐海公公:“吩咐御膳房,多做些四皇子爱吃的菜。
“对了,去坤宁宫说一声,请皇后晚上过来一起用膳。”
“是,陛下。”海公公随即去了坤宁宫。
黎玄垂下眼帘,陪着黎震霄说了一会儿话,就提出要去御花园走走。
皇帝欣然答应,派了两个小太监给他带路。
在走出养心殿后,黎玄嘴角的笑容就消失了。
在下了两级台阶后,黎玄突然停下了脚步,对平福说道:“我有点冷,你去府中给我拿件披风来,就拿那件银白色灰鼠披风。”
说完,又无声地对着平福做了一个口型。
平福心领神会,转身就走,可是却被皇帝派来的其中一个小太监拦住了。
小太监笑道:“殿下,宫里有的是披风,又何必舍近求远,去宫外拿?陛下新近得了几件披风,上晌的时候还在说,要送两件给殿下您呢。”
黎玄脸色一冷:“我就是想穿旧的,怎么,你不许?”
面对黎玄凌厉的目光,小太监吓得跪在了地上:“奴才不敢,奴才多嘴,请殿下恕罪。”
黎玄收回目光,对平福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想冻死我啊?”
平福连声应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说完,拔腿就跑。
黎玄这才对另一名太监说:“你,前面带路。”
“是,殿下,这边请。”
因为黎玄没叫他起来,跪在地上的那名太监也就没起来,不过眼见着黎玄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往养心殿跑去。
到了晚膳时间,皇帝瞟了一眼黎玄身上的披风,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下午有个小太监惹你生气了?”
黎玄面无表情:“不过就是一名奴才,还不值当我生气。”
黎震霄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怎么不穿朕送给你的披风?”
黎玄一本正经地回答:“父皇送的东西在我心中,都是宝贝,我从来都是珍而重之,不敢轻易使用,免得弄坏了。”
黎震霄闻言,心里很舒坦,微微一笑:“你不必如此小心,不过是些死物,弄坏了,朕再赏你新的。”
“多谢父皇。”黎玄起身谢道。
坐在一旁的皇后默默地垂下眼帘,掩去其中的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