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最后,戏虔脸上的怒意已经毫不掩饰了。
随即眼中露出精光,冷笑道:“好啊,好得很啊,竟然是这些人。”
卫尉张温被董卓活活鞭打至死,而他的弟弟现在居然做了廷尉正。
而前尚书周毖与城门校尉伍琼,也是惨死在董卓的手下。
他们竟然让这些人的儿子,一个当上了廷尉左监,一个当上了右监。
张敞、周骘、伍璨三人,皆是跟董卓有血海深仇,蔡邕这次完全是落到他们手里了。
而且,事情恐怕还不会这么简单。
这些人背后的举荐者,正是现任三公之一的司徒王允!
“你现在马上去五原,一定要快,帮我送一封信过去。
主公出去近一年,也该班师回朝了。”
说着,戏虔回去书房,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书信,然后交给了那名女子。
女子拱手行了一礼后,又立马消失在了戏府。
戏虔看着她的背影,目露幽光,叹道:“公台啊公台,你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呢?”
就在这个时候,陈到从外面买了东西回来了。
戏虔让他把东西送到偏房之后,驾着马车出了府门。
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陈宫的府上。
没想到,刚走到一半,迎面也过来一辆马车。
“志才?”
陈宫拉开帷幔,一眼就认出那是戏虔的马车,于是率先开口喊道。
听到声音,戏虔也探出脑袋,二人皆从对方脸上看到凝重之色。
于是,两辆马车心照不宣的,前往城中一家酒楼。
进入一间包房,屋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只点了几盏油灯。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都神情严肃,气氛有些压抑。
戏虔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打破了宁静,缓缓说道:“公台,廷尉之事,你已知晓了罢?”
陈宫闻言,微微叹口气道:“只怪我一时不察,竟让他们钻了空子。”
“公台,在这件事上,岂有人能面面俱到?”
戏虔看着窗外的光亮,手里摩挲着茶杯,悠然道:“这刀悬在他们脖子上太久了,久到他们都忘了自己的头上,还有一把刀!”
陈宫眼中精光一闪,摸着下巴上的短须,“志才是想落下这把刀?”
戏虔斩钉截铁的说道:“落!若是不落,则大局必乱!
我想,公台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不然你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我。”
陈宫叹口气道:“此时正是落刀之时,如今北方未定,岂能容他们作乱?
若是因为他们破坏了大汉的秩序,吾又岂能如他们所愿?
哪怕是赔上几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既如此,朝堂上的事,那就拜托公台了。”
戏虔起身,拱手作揖,对着陈宫一拜。
陈宫见状,也是立即起身,躬身回礼:“朝堂内自有宫,可朝堂外之事,就托付给志才了。”
……
离了酒楼,戏虔乘着马车。
穿过一条条街巷,很快就停靠在了某处宅子的院落前。
而那宅子上,赫然写着“郗府”两个大字。
拉开帷幔,戏虔踩着小马扎下了马车,刚走到府门口,门子就立即迎了上来。
“原来是戏先生,还请里面请。”
门子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面带笑容。
而戏虔也是微笑着点点头,双手负于背后,十分熟络的进入郗府。
上一次光禄勋郗虑『chilu』在朝堂上的表现,让戏虔注意到了他。
在机缘巧合之下,两人便相熟起来。
而郗虑『chilu』,也代表了朝堂上愿意站在吕布这一边的大臣。
因此,拉拢他也是这次计划的一环……
“戏先生,今日怎么有空光临鄙府?”
看着迎面而来的瘦削身影,郗虑连忙拱手相迎。
虽然眼前这个青年貌不惊人,官职也低微。
可谁又能想到,这个年轻人身上,到底有多么大的能量。
“郗公客气了,晚辈冒昧来访,还请恕罪。”戏虔微微拱手,回了一礼。
“戏先生哪里话!快,屋内奉茶!”
“多谢,那就叨扰了。”
……
“不知戏先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待到茶过三巡以后,戏虔才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在下闻郗公昔日师从大儒郑玄,练的一手妙笔书法,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郗虑『chilu』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笑道:“呵呵,不错,确有其事……
当初学习书法,乃是受老师所托,只求能够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罢了。”
戏虔微微一笑,缓缓点头,“既如此,那就好办了。
在下想请郗公伪造一封书信,不知可否?”
“不知是什么书信?”
郗虑『chilu』皱眉,面露疑惑。
戏虔回道:“一封与国贼董卓来往的书信,并且把它交给陛下……”
“何人所书?”郗虑『chilu』皱起眉头,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戏虔淡然说道:“司徒王允!”
郗虑『chilu』身躯微震,眼中露出惊讶,“伪造书信,至少有原来的字迹做比对。
王司徒的书信,我却是没有见过……”
“不妨事……”戏虔笑着,缓缓从胸口掏出一份信件。
缓缓打开道:“在下这里正好有,郗公,现在没有问题了吧!”
郗虑『chilu』见戏虔能轻描淡写的拿到王允的亲笔书信,不由感觉背后一寒!
没想到,戏虔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而且,他连自己善书法的事情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他的身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说不定,甚至朝廷上每一位大臣,他都装进了心里。
这么一想,郗虑『chilu』就越是觉得眼前这名青年的可怕。
两个时辰过去,在戏虔的眼皮底下。
郗虑『chilu』模仿着王允的字迹,伪造了一封董卓临死前,王允从晋阳发出去的书信。
看着上面的字迹,戏虔拍手大笑,“妙!妙啊!哈哈哈哈!
郗公的书法,真乃妙笔生花!
只怕这世上,无人能看出这书信是伪作!”
“先生谬赞!”郗虑『chilu』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谦虚的回应。
这两个时辰,他一共写了十几份伪书,最终才达到了这个效果。
“一般人虽然看不出,若是遇上行家,只怕……”
“郗公说的是尚书郎钟繇吧?”
戏虔看出他的顾虑,脸上浮现起自信的笑容:“此事易尔,钟繇会看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