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却又被她打消了,想起前次的宴会吕布的表现,她随即释然了。
即便是这个一妻多妾的时代,她也是会在意这些事情的,而且她本就是不堕入俗流的女子。
凭什么女子就必须被世俗的观点所束缚,她偏要做与众不同之人!
再说这十多年的相濡以沫,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看着眼前稍显柔弱,清澈的眼眸中却又充满着坚强的少女,严俪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和怜惜。
自己那个时候似乎也是这样,为了能跟自己心爱的人,不顾一切。
哪怕跟家里断绝关系也在所不惜。
想到最后,心终究是软了下来。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严俪轻声说,语气竟比任何时刻要温柔许多。
“我夫君从未对我以外的女子动情,他能如此对你,或许曾经有情。
可是酒宴那天你也看见了,他早已将你忘了,你的坚持或许没有任何意义……”
听到这句话,任红昌美眸中无比慌乱,身体更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句话犹如针扎一般,狠狠刺痛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看着严俪远去的背影,她反问,自己真的不过是一厢情愿吗?
可是他那时的眼神,自己明明可以感受到他的心痛。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自己曾经做出过对不起他的事吗?
任红昌一双玉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肉中,疼得她浑身发抖,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心里的痛,远比手上的痛要深刻十倍!
她就站在原地静静的凝视远方,直至依偎在一起的那道背影走远才缓慢的收回目光。
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
扬州、吴郡、曲阿县。
城南三十里处,一座青石大坟之前,一名身着玄色长袍的英武青年跪在坟前祭祀。
其面容俊逸秀美,一双虎目锐气逼人,剑眉飞扬间有种说不出的潇洒和自信。
只是此时他脸上却带着浓重哀伤,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忧愁!
“爹……儿看您来了!”
孙策恭敬朝墓碑叩拜,声音低沉,带着无比浓重的情感,眼中隐现晶莹泪花,心痛不已。
但见其墓碑上书:汉豫州刺史破虏将军武烈侯孙坚!
“儿为您守孝这三年,昔日部曲皆散,堂兄所部为袁术所并。
孩儿未能继承您的英雄大业,实在是不孝啊!”
孙策语气悲恸地诉说着过往,眼眸中泛起阵阵水雾。
似乎回忆起了当初,与父亲孙坚纵横天下的风光与辉煌!
“大丈夫手提三尺利剑,即可纵横天下!
伯符在此做小女儿姿态,岂不愧对先父亡灵!”
听到身后传来的振奋之音,孙策身躯猛然一震,他缓缓转头。
只见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清秀俊美,气度卓绝的青年男子站立在自己身侧。
其目光温柔如水,绽放出的光华仿佛蕴藏着万千星辰般灿烂。
“公瑾!”
孙策激动难抑,立即起身拱手高举,自上而下,做长揖礼。
周瑜同样躬身,施以回礼,二人相视大笑。
寒暄一阵后,孙策有些奇怪的问道:“公瑾啊,你为何会来曲阿?”
周瑜闻言淡雅一笑,“我知你守孝期即满,因此过来看看。
只是没想到伯符竟然意冷心灰,作女子状,实在是让人失望!”
听周瑜说得轻描淡写,孙策却心情沉重,叹息一声道:“公瑾,我父旧日部曲已皆归袁术。
父亲昔日之志,我恐难以继承!”
“不就是些兵马吗?”
周瑜毫无波澜,微微一笑,“昔日令尊武烈候单人即敢只身入贼窝,上阵杀贼英勇无畏。
后威震关东,董卓惊怖,是何等威风!
伯符文武兼备,勇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孙策闻言心中稍宽,也不再隐瞒心中的想法,笑道:“公瑾,不瞒你说,我自回曲阿为亡父守孝。
三年以来,白日习武,夜晚读书,日夜不辍,为得就是继承昔日父亲的遗志。
不过三年前,我曾欠了卫将军一桩人情,如今,当是要还了!”
“伯符是想北上?”
周瑜微微皱眉,目光深邃的反问,“是因为三年前卫将军帮助你索回令尊尸首一事吧?”
“嗯……”
孙策轻轻点头,“此恩,不得不报,若无卫将军,先父亡灵何以安息,吾岂不成了不孝之人?”
“伯符重信重义,瑜佩服之至!”
周瑜淡淡笑着,拱手一礼,“只可惜,本来我还打算让伯符前往江都。
那里有一名士,名为张纮,字子纲,有经天纬地之才。
伯符若有疑惑,可去见教,不想伯符已有定夺。
不过卫将军与袁绍迟早会有一战,伯符真要北上?”
“当然要去!”
孙策神色坚决,沉声道:“昔日,卫将军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伸出了手。
如今,吾当以性命报答这份恩义,只是,我走之后,恐家人无人照料,公瑾可否替吾照看家小?”
“伯符……”
周瑜眼眸闪烁了下,面色动容,他知道,孙策这是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毕竟现在去晋阳,未来的处境会十分危险。
将家人托付给自己,这是何等的信任!
“伯符兄放心,某必尽心竭力!
令母吾会以亲母待之,仲谋他们吾亦亲弟待之!”
周瑜深吸口气,点头应下。
“多谢公瑾了!”
孙策露出了感激之色,对着周瑜重重一拜。
数日之后,孙策收拾行装,带了十几个护卫,轻装北上晋阳。
众人在城门口相送,目光中满含期待和担忧,希望孙策能够顺利归来。
周瑜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目光微凝,心中叹道:你等了三年,这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路吗?
或许,这一样是个好的选择……
……
却说任红昌泪眼朦胧,失魂落魄的回到王府,,一路走来,只觉得周遭寂寥无声。
脚步轻浮,整个人显得憔悴无比,这样子,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光彩夺目?
脑海中一直都是严俪对她说的那些话,虽然不和心,却又无比真实。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王允见状也着实吃了一惊,当即佯装大怒,“这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欺负我家女儿?”
“义父……”
任红昌眼眸中噙满泪珠,扑通一声便跪倒在王允面前,“女儿愧对义父,已无颜待在府上。
今日此来拜别义父,返回泫氏老家,望义父保重身体……”
“什么,你要走?”
一听任红昌要走,王允吃了一惊。
脸上当即浮现出一抹阴冷,怨毒道:“女儿,你的事情都没办完,怎么能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