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脸色越来越阴沉,“够了!两军交战,我若此时退兵,岂不丧失全部士气?
又谈何反攻?你是当真不怕死吗?”
听到不怕死三个字,许攸顿时大喜,他最怕的就是袁绍对田丰这些降臣言听计从。
而且田丰沮授这些河北本地人若是掌握了话语权,以后还能有他的好?
“明公说的是啊!”许攸谄笑着上前,“这田丰小人着实可恨,大战在前竟敢乱我军心!
明公,在下建议,将田丰打入监牢,以儆效尤!”
“嗯……”袁绍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看向田丰,眼神变得狠厉,“田丰,你乱我军心。
按理当斩,不过念在你我主从一场,暂且饶你性命。
来人,将田丰押送邺城死牢。
待吾战胜吕布,班师归来再做处置!”
“主公,就算你将我关到大牢里面,我也要仗义执言!”
田丰被两名士卒押解着,仍旧不改口,挣扎着叫道:“吕布军士悍勇,且数量上不下于我军。
长此以往,于我大军不利啊,不利!”
“放肆!”
一旁的许攸跳了起来,指着田丰破口大骂道:“明公英武无双,岂会败于吕布?拉下去!”
“主公……主公……”
声音渐行渐远,袁绍依旧铁青着脸,本来前方战场就很紧张。
这田丰在这个时候乱他军心,他不就地将此人斩杀,就已经是念了旧情了。
营中,沮授见田丰被拉走,忙是追过去叫住。
“元皓,你这是怎么了?”
田丰看见沮授,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忙是激动的抓住他的手:“公与,你快去劝劝主公吧。
在打下去,我军恐为吕布所败!
你看看,我军阵势已乱,若是不撤退,可就不妙了!”
沮授闻言面露凝色,转头看了一眼战场,回道:“你放心吧,我这就去劝主公!”
答应下来之后,沮授立即回身去寻袁绍。
此时的战场中,袁军面对吕布军的攻势,虽然依旧僵持,却也处于下风。
中军阵中,徐荣不断的对自己的部队下达着指令。
但见数万的大军,时而变换各种阵型,步骑协同作战。
分分合合,聚散无常,尽显军阵奥妙。
本来麴义指挥或许能抗住,但是他为了去对抗陷阵营而被高顺所伤,因此无法指挥。
袁绍的三子每人各自统率一军,却各自为战,毫无配合。
为了日后河北继承人的位子争的不可开交,因此对方劣势也不去支援。
郭图等人虽然善兵阵,却不善于陷阵,因此无法亲自与吕军猛将对拼。
颜良虽然勇猛,但是在对方两员大将的围攻下,也脱不开身。
中军也开始乱了,孙策作为前锋,虽然被韩猛与张合所阻,但一时也不落下风。
铿!
铿!
两声震响,张合与韩猛皆是感觉手心微微有些发麻,如同被锤子砸击一般。
在看对方使用的长枪比之寻常的枪还要粗大一圈的时候,当即明白眼前这人当是以力量为主。
三年的时间过去,孙策的力量又增大了许多,之前使用的霸王枪被重新铸造成一杆新的霸王枪。
“韩兄,此人以力量见长,我二人只需拖住,必能击败此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张合从来不是无脑的莽夫,有更容易战胜敌人的方法。
或者战果不足让他出手的话,就绝不会硬拼。
韩猛闻言亦点头道:“好,就听你的计划!”
二人合力向孙策杀来,而且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进行正面的强攻,反而采取迂回的战术。
一时间,倒是把孙策弄得束手束脚。
不过就算如此,孙策在面对二人力的攻击,依旧是毫无压力。
手上的霸王枪舞动如飞,每次刺出都带着呼啸的破空声音。
出枪不但刚猛且迅速,不给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张合与韩猛都感觉自己身前袭来一道劲风,吹起自己的衣袍。
铿!
铿!
霸王枪狠狠地撞在二人兵器之上,发出金铁交加的巨响。
即便是两人联手,韩、张二人也感觉到自己差点握不住手中的长枪了。
这是张合与文丑交战的时候从未有过的感觉!
而且他从军多年,从未见过像孙策这般打仗不要命的疯子。
凶狠的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也要向他攻击。
“孙将军,我来助你!”
话音刚落,一柄漆黑战刀加入战局。
砰!
只一刀,就将韩猛与张合二人的长枪给震退!
“好强的力量!”
张合看向来人,立即对韩猛说道:“韩兄,你拦住他,一定不能让他们突破防线!”
一时间,魏越缠住韩猛,徐晃与华雄合力对抗颜良。
张绣苦战文丑,孙策压制张合。
面对孙策的怪力,张合是苦不堪言,眼前这青年,根本就是个怪物,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而高顺的陷阵军,此时已经穿过中军,在他们的紧密配合之下,任何阵型都被他们冲散。
后军阵中,战场上的吕布看到己方已经完全占据上风,也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
“主公啊,看来此战,当是可以平定河北了……咳……咳……咳咳!”
戏虔在身后,抚着微微发喘的胸部狠狠咳嗽了几声。
吕布眉头皱起,立即转身,满是关切的看着他:“先生,这里风大,你身子不好,还是回营歇息吧。”
说话间,将自己的鲜红披风解下,披在戏虔的身上。
戏虔深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主公,虽然如今看似胜券在握。
可主公切记,自古以来都是骄兵必败。
近在咫尺的胜利,有时候也会不经意的溜走。
不到最后一刻,胜负依旧是两说……”
“先生放心,吕布谨记先生之言!”
吕布微微拱手,身躯倾斜一礼。
两世的为人,他早就清楚,战场上没有永远的胜者。
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戏虔看见他眼中的谦卑之色,终于是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主公,在下告退!”
戏虔作了个揖,然后有些艰难的向战车下踩去,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先生,我扶你吧……”
吕布不忍,心下叹了口气,转身抓住戏虔的细弱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