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时分,青州地界到处都是一片万物复苏之相。
满山白皑皑的冰雪,化作清澈甘冽的涓涓细流,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晶莹剔透的色泽。
天高云淡,万里无云,微风拂过,卷起漫天飞舞的花瓣。
在前往东平陵城的大道上,一支数万人马的黑甲军士沿着蜿蜒的道路向前缓慢行进着。
在队伍最前的四人,分别是夏侯渊、曹昂、于禁、乐进。
为了能让昌豨答应和谈,曹昂建议率大军压城,但是并不攻击,只是让昌豨能够看到他们的实力。
而他们这一行军的路线,早就被昌豨的人马所打探到,然后快速奔回东平陵城告知。
“报!昌帅,不好了,城西方向来了一队官军,人数大概有上万人,就快到咱们城下了!”
“是吗?”听完汇报,主位上传出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说话之人一副阴鸷狡诈之相,眼神深处透露出阵阵寒芒,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皮肤黝黑如炭。
昌豨抬眸看着小喽啰又问:“你可看清他们打的是哪家旗帜?”
“好像有看见夏侯两个字……”小喽啰挠着头开始细细回想,语调突然拔高:“小的还看见里面有一杆曹字大旗!”
“莫不是曹操?”昌豨眼神微眯,露出一抹难以名状之色,喃喃道:“这个老贼怎的来青州了,老子又没得罪过他,干嘛要来攻打老子?”
“孙帅,现在怎么办?若是曹军破城,咱们必定难逃一死!”
旁边一名白面长须的汉子出言,他是昌豨的心腹之一,名叫黄皋。
曹操在徐州的所作所为,残暴之名已经传遍天下,更甚昔日董卓。
听闻曹军压城,让所有人心里不由生出一股畏惧。
“不急,先看看再说!”昌豨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巨贼,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若是怕死,又如何会有今天的势力?
过不多时,果然一名小喽啰带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
“报,昌帅,这是曹军主将写给您的信。”
昌豨接过信之后,扯开信一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昌帅,你这是?”黄皋看到他脸上的变化,心中顿生疑惑。
“他们想要招抚老子,约我明日午时,去城东泰山和谈。”
昌豨把信件随意的往地上一丢,不屑一笑:“真当老子傻啊,区区调虎离山之计,当我看不出么?
只要老子离开东平陵城,必为他们所害!”
“可是昌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曹军人多势众,就我们这几千人,如何能够对敌?”黄皋满脸忧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曹军想要与老子谈判,那就去谈好了。”
昌豨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沉声道:“通知兄弟们做好准备,明日随我前往泰山!”
早年间,昌豨为了躲避官军围剿,早就将泰山的地势摸得一清二楚了。
在这里和谈,无疑是对他们有利的。
“昌帅……”
黄皋还待劝说,却被昌豨打断:“没什么好说的,你马上派人,从后城出去。
告知孙观、吴敦、尹礼几位大帅,让他们来支援老子!
他们若是不来,就跟他们说,等老子完了,他们也跑不了!”
计较完毕,突然又有小喽啰禀报,说曹军撤退了。
昌豨闻言,立即前去查看,看见远处城外漫天尘土渐渐散去,曹军徐徐向后撤退。
“昌帅,他们怎么走了?”黄皋有些奇怪,若曹军强攻城池,三天之内绝对可以攻下。
现在竟然放弃这个机会,直接撤军了。
昌豨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喃喃自语道:“莫不是他们真有招抚之意……”
……
“子修,你这样做,昌豨能明白你的苦心吗?”夏侯渊打马与曹昂并列而行。
对于曹昂想要劝降昌豨的行为,虽然同意了,却还是有些不理解。
他看的出来城中守备松弛,若是强攻,最多两天时间就可以攻下。
如果昌豨趁着这个时候去求援,事情可就不妙了。
“叔父放心,昌豨会明白的。”曹昂脸上浮现自信的笑容,“他们这些人想要的,无非是能够在当地做个土财主。
如果不投降,依照父亲的性格,他们这伙贼人难逃一死!
昌豨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就足以说明他是个聪明人。
活着是为了求财,而不是动刀动枪……”
……
翌日,于禁与曹昂带着数十亲兵前往泰山。
曹昂卸下自己的铠甲,换上了一身亲兵的甲胄,伪装成于禁的亲兵。
而乐进与夏侯渊那面,则是带着上千的弓弩手在后方远远跟随,以防不测。
待行至半山腰的目的地,于禁命人安营扎寨,等候昌豨的到来。
一直等到午时三刻,昌豨才姗姗来迟。
只见此人穿着华贵,身披锦衣,脚蹬锦靴,腰挎长剑。
一看平日就是没有少打家劫舍。
眼神中里流露出的精芒,让人有种阴沉狠毒之感。
于禁看见来人,面露喜色拱手一礼:“昌兄,一别数载,兄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
“于文则?”昌廉微微皱眉,不想曹军派来劝降的使者竟然是自己的老熟人。
“昌兄,请!”
于禁掀开帐帘,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昌豨瞥了帐篷内部一眼,方才放心的走进去。
待坐定之后,于禁命人摆上酒宴,与其边吃边说道:“昌兄,一别数年。
不想兄长竟聚众于这济南国,声名威震青州,实在是让弟佩服。”
“文则过誉了。”昌豨皮笑肉不笑,对于禁这番恭维的话很是不屑,“我纵然是占据一方,终究是草莽中人,上不得台面。
倒是文则你,跟随曹太守做了朝廷军将,威震四方呐!”
于禁听出昌豨话中的嘲讽之意,并不在意,笑着回道:“昌兄,弟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兄长的前途着想,非是与兄为敌。”
“哦?”昌豨冷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之色:“前途?是不是我不答应投降,文则就要取我项上人头?”
“兄长何出此言?”于禁放下酒盏,叹口气道:“自黄巾起,天下大乱,各路群雄并起。
如昌兄这般的好汉,在这混乱之时方才崛起,可如今的形势,早已非董卓在的时候那样了。
数雄的势力已然成型,迟早会清剿在各自境内不服从他们的势力。
晋阳的吕布消灭袁绍后,整个北方被其所据,而荆州北部被刘表占据,南部归张羡所有。
徐州被当地士族所掌控,这青州虽然是无主之地,但迟早会被战火蔓延。
兄长可知,现如今的青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