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寿春。
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弄潮儿们站在船头的甲板,露出健壮的上半身。
皮肤在太阳的照射下,形成古铜色。
随着江风摇曳,他们一个个一猛子扎入江水之中,直激起一阵水花。
远处的岸边,两个年轻人看着这一切,在一起谈笑风生。
“伯符训练的水军好生威猛,不知此军可有名号?”
其中一名白袍青年笑着看向旁边一个身穿甲胄的青年。
那甲胄青年面目英俊,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目光眺望着江面上的弄潮儿,嘴角微微一笑。
“这八百人我已取名为‘解烦’,寓意为大王扫除烦恼之意,公瑾觉得如何?”
“妙,妙!哈哈哈哈!”周瑜大笑,“此军正好与甘将军的八百锦帆军组成两支精锐水军。
日后待我军攻打荆州之时,必要立下不世之功!”
“好,公瑾,你我二人通力合作,必能成功!”
孙策伸出一只手,周瑜见了,也伸出自己的手。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午间,训练结束。
孙策与周瑜离开军营,来到江边一家小酒家旁边坐下。
说是酒家,其实就是一个棚子加几张桌子,加上几坛酒而已。
不过刚刚坐下,一阵清风便携带一阵酒香入鼻。
那清澈的酒香中,还带着几分花香,给人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
“哟,孙郎君,周郎君,您二位来了。”
店家看见二人,连忙热情的笑着迎了上来。
“店家,赶紧上些酒水。”孙策笑着看着他,毫无上层人士的架子。
“得嘞,二位郎君,刚酿好的百花酿,稍等!”
店家是一个身穿布衣的憨厚汉子,说完便手脚麻利的提着两坛子酒,还有两个碗过来。
“哗!”
清香的酒倒入碗中,酒香沁人心脾。
“公瑾,来!”
孙策端起碗,在对面的碗上撞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虽然这家店小,但是酒却是名不虚传的。
而且江边的景色极美,一片芦苇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柳絮飘飞,霎时好看。
水面上偶尔还有几只水鸭子,在水面悠闲的游动。
如此饮酒赏景,倒也是人生一件快事。
对于孙策和周瑜来说,则是战事前能享受到的最后的安宁。
在远处的一家酒楼中,阁楼的一扇窗户突然打开,
房里一名少女端坐在窗前,面前是一案琴。
她是酒楼的一名乐女,为客人奏琴。
指尖拨动琴弦,扬的琴声飘荡而出,与江风交融,传遍了整个江畔。
孙策与周瑜在饮酒间,也听到了这飘渺的琴声。
“公瑾,此琴音如何?”
两人此时已经喝的微醺了,孙策面色又一些发红的看向周瑜。
他这个好友乃是天下奇才,除了才学惊人,乐艺方面也是天资绝顶。
周瑜放下酒碗,眼睛微闭,“琴声悠扬,情意绵绵,想必奏琴之人也是个中高手。
只是她在弹奏间过于紧张,弹错了一个音调。”
说罢,周瑜起身,转身摇摇晃晃的朝酒楼走去。
孙策看着背影,无奈的笑笑,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阁楼琴女一曲弹完,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曲子她练了好久,总算能弹的通畅了些。
“姑娘,在下周瑜,本无意唐突佳人。
只是听闻姑娘弹奏时错了一个音调,若是不指出,于心难安。”
琴女朝阁楼下看去,下面站着一个高大英武的男子,相貌极为俊美。
少女面色一红,连忙将窗户给掩上了。
过了多时,待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又打开了窗户,却发现人早就离去了。
“刚刚该请他进来喝酒才是。”
少女的眼神中有一些幽怨,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
之后几日,少女每日都在窗边等,想要见到前些日子指出她错误的男子一面。
这件事后又被她的小姐妹得知,便笑她犯了花痴。
这进来喝酒的客人千奇百态,丑的美的肥的瘦的应有尽有,哪有她说的这般人。
直到有一天,少女又看见草棚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连忙欣喜的拿出琴,想了想之后,便开始弹奏。
只不过如上次一样,又故意弹错了一个音调。
只因她知道,那人一定会忍不住过来的。
“姑娘,上次的曲子也是你弹的吧?这次却又是错了。”
听到声音,她身旁的另一名少女却是抢先探出头去。
直到看见下面的男子,眼睛望的出神。
“想不到这世间,竟真有如此郎君。”
这日后,城内便传出一桩奇闻异事。
城中有一个名叫周郎的青年,相貌俊美,爱好音律。
纵是酒过三巡,也能听得琴音出错。
不少女子闻此,常有人故意将琴音弹错,以为见上周郎一面。
是为“曲有误,周郎顾”。
数月后,孙策与周瑜二人正在检阅新练成的“解烦军”,不过刚开始没多久。
一名文士急匆匆的过来,然后在孙策耳边低语了几句。
孙策顿时黑着脸,露出难色。
“伯符,这是出了何事?”周瑜不由开口问。
孙策叹了口气,将刚才文士所说的事情又叙述了一遍。
原来他军中刚刚出了人命,部将邓当麾下的一名士卒,竟然犯上杀了上官。
这样的事情,在军中是绝对不允许的。
可以说是非常恶性的事件。
如果传了出去,岂不是说他孙策无能,连一军都管不好?
了解来龙去脉之后,周瑜宽慰道:“伯符,此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还是先去看看,了解清楚之后在做定夺。”
“好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孙策点了点头,将手下的事情交给程普,与周瑜前往军营。
二人来到营帐外,便看见部将邓当对着一名绑着如同肉粽一样的士卒厉声大喝。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竟然动刀动到袍泽身上了,你可知罪!”
那士卒闻言,却是不服的道:“这事怎么能怪我?我已经让过他多次了。
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打,自己本事太小怪得了谁?”
“你!”
邓当正要又骂,看见孙策走了进来,连忙行礼。
“见过将军!”
“怎么回事?”
孙策点点头,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那个士卒。
看其年龄也不过从二十不到,稍显稚嫩。
不过那双眸子里,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凶狠。
“将军,这小子名叫吕蒙,因我的下属骂了他几句。
他一时气不过,便不小心将那人杀了。”
这话说得委婉,只因吕蒙乃是他的侄儿。
不管怎么说,血浓于水。
不料这边邓当刚开解,吕蒙却张口大叫:“我不是过失杀了,我就是故意杀他的!”
邓当闻言,脸上顿时就绿了。
这臭小子怎么就分不清好赖话,这小下好了,连他都保不住他了。
周瑜听到吕蒙的叫嚣,嘴角微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打量着他。
孙策看吕蒙,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说的这么简单。
于是开口问道:“你为何杀人?”
吕蒙仰着头,气道:“那人看我年纪小,又是邓将军的侄子。
便三番五次的羞辱我,说我不过是靠着关系走进军营的。
我气不过,这才将他杀了。
只是杀了他之后,倒是才知道做错了。
将军,我愿意一命抵一命!”
说完,吕蒙转身,对着孙策双腿一弯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