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离染也这么想么?”
刑乐:“离染也会和你保持距离,你是我的伴侣,不是他的。哪怕我是他的分身,也不是同一个个体。”
小六看着桥上走过的一对对情侣,口中喃喃自语道:“既然转世后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我们还能算是再续情缘么?”
“当然算。”刑乐心中早有答案,“不管转生多少次,就算记忆全无,我也会重新爱上你。”
小六反问道:“为什么?我和露娜的性格不一样,样貌也不同。如果我已经不是我,你为什么还会爱上我?”
刑乐:“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小六想起了裴岁说过的话,觉得“命中注定”这四个字背后的深意恐怕并不简单,“谁定下的命?为何我们会顺应着命途呢?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命变了,你是不是就不会爱我了?”
刑乐摸摸她的脑袋:“别想了,所有的果都是因累积的产物,有一天你会找到缘由的。”
小六点点头,压下了心中的不安。
桥头上突然涌上了一群牛头人,前簇后拥地围绕着一个马头人。小六很是好奇,心想这世道变得真快,竟然有一妻多夫了?
马头人的动作让小六觉得有那么一点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突然马头人发出了嗲得让她打颤的声音,小六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和铃铛一起看过的带着镜框的假人吗?想不到他们也来了这个世界。
她想起了铃铛前不久说过的事。
刑乐察觉到她嫌恶的眼神,问道:“你认识那些人?”
小六点点头:“我们过来找你的路上见到过。”
刑乐:“他们是怎么回事?那个马头人是哪里来的公主?”
小六不屑地说道:“哪有什么公主,不过是一个假人罢了。她用镜框把自己美化成仙,骗得那些头上长草的人团团转。”
刑乐看了好一会,似乎是看出了些门道来,“那么大的镜框,亏得她能塞进马头里,要是哪天马头掉了,不就露馅了吗?”
小六:“没了马头还有镜框呐,滤镜这种东西,哪是那么容易能摘掉的?”
刑乐:“若是被摘掉了呢?”
小六幸灾乐祸地说道:“估计会被知道了真相的牛头人口诛笔伐,从此里外不是人。”
刑乐:“她要是换一个镜框,再换一个马头,别人就认不出来了吧。”
小六:“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总有穿帮的一天。”
刑乐看着那些围绕着假人瞻前马后的牛头人,露出了同情的眼神:“在穿帮前,估计她也赚够了。倒霉的是那些活在梦里的牛头人。”
小六:“一个愿打一群愿挨,能怪得了谁?都是成年人了,还鬼迷心窍的信这个,也是活该。”
桥头又跑来一个衣着朴素的马头人,还牵着一个戴着牛头的孩子,在桥上推推嚷嚷,试图把其中一个牛头人给扯下来。想不到那个牛头人反手给了她一巴掌,险些没把她打下河去。
朴素的马头人抱着脸哭嚷道:“你瞒着我把家里的钱送她还不够,不惜借了半辈子也还不上的债来供奉她,你叫我们母子以后怎么活?”
牛头人对她拳打脚踢,粗暴地怒吼道:“那就不过了,带着他一起滚吧!”
朴素的马头人却没有离开,忍耐着牛头人的打骂,抱着牛头人的腿恳求道:“你的亲人借钱替你还了债,只要你肯回头,我就原谅你,咱们继续好好地过日子。”
牛头人依然没有悔改的意思,一边踹着她一边骂道:“谁让他们替我还债了?而且你看看你那灰头土脸的样子,我早就不想跟你过了,带着孩子一起滚吧!”
朴素的马头人见劝不动他,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几步跑到了戴着马头的假人身后,一把拉住了她,声泪俱下地恳求她放过他们一家。
戴着马头的假人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鄙视地看着那个牛头人,口中嘲讽道:“有妻有儿还来骗我?钱是你自愿给的,不可能还给你。没钱出来显摆什么呀?想不到竟然是借的!我还真以为你是哪方的财神,差点就被你给骗了。”
牛头人被心中的白月光嘲笑,还被其他牛头人幸灾乐祸地讨论,顿时觉得颜面全无,愤怒地扭头就走。
朴素的马头人紧紧跟上,却被牛头人一脚踹开。
“都是你!”他指着马头人的鼻子唾骂道,“娶了你这个灾星就没一件顺心事。当初要不是家里催得紧,我也奔三了,你以为我会看上你这么一个倒霉玩意?”
朴素的马头人捂着脸哭个不停,解释道:“从前家里管得严,不让谈恋爱。我大学毕业后他们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催我结婚。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呢,哪可能那么快结婚。他们就急着给我相亲找对象,还说女人过了二十五就没人要了。当初看你为人老实,我才答应了下来,紧紧巴巴地数着柴米油盐过日子。你以为我不羡慕那些美美的衣服和昂贵的化妆品么?还不是为了给家里省点钱。我要是有她那么多钱,也不至于是现在这番让你嫌弃的模样。”
牛头人感觉受到了更大的侮辱,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现在是把错都怪到我头上了是吧?是我把你穷到了是吧?当初有钱的女人倒追我,我都没答应,就娶了你这么一个穷酸玩意。看看别人家里都有几套房,你们娘家什么都没有,连我们的新房首付都是我家给出的。”
朴素的马头人哭嚎道:“你以为我想跟你过吗?还不是为了孩子……”
话音未落,原本紧跟在她身后的小牛头人竟然一头栽进了河里,瞬间就被河中的白骨淹没了。
朴素的马头人大惊失色,扑倒在河边,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牛头人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好了,现在累赘没有了,你可以滚了!”
正当他一脸轻松,快步往桥上走去时,朴素的马头人突然站起身向他冲去,一头将他撞到河里去,与他同归于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