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丝被呛得哑口无言,应崇笙打圆场道:“不管他以前有多惨,现在已经是一条尸体了,可怜他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些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我们没有时间了,要不就用这个吧?”
刑乐本可以编一个借口,把这男人说成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但他不愿意向同伴说谎。贝丝提出的问题他在捡尸的时候也考虑过,但他担心夜长梦多,如果在那些生物重返前他们没有获得有用的情报,大家就都完了。
他看了一眼妥协的贝丝,然后将灿种球注入尸体。
小六蹲在尸体旁边看了好一会,尸体仍没有动静,她问道:“不经过胚胎的凝练,身体能和灿种结合吗?”
刑乐解释道:“我能模拟胚胎的凝练过程,把灿种压缩。这颗球已经被我凝练过,外面裹着的是一种兼容性物质,相当于连接U盘和主机的数据线,能自动适配机型。”
“好神奇。”小六不禁叹道,她戳了戳一动不动的尸体,问道,“这台主机要多久才能重启啊?”
刑乐估摸了一下进度,答道:“快了,正在同步。我将它收作了眷属,尸体需要一些时间进行变异。”他想了想,补充道,“放心,是最低级的那种眷属。它只需要最基本的身体机能就够了。”
应崇笙掏出手机录像,他要将尸体复活神奇的一幕记录下来,留作以后分析使用。虽然他已经不是研究员了,但是骨子里还留着研究员的本能。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刑乐突然一把抓住尸体的手臂,将它拖拽到浴缸中,打开花洒对着它喷。
幸好厕所比较大,能容得下五个人。其它人好奇地围了一圈,想看看刑乐到底想做什么。
突然他们闻到一股恶臭,感知能力最强的刑乐首当其冲。他非常嫌弃地捏着鼻子把头瞥到一边,小六更是一副要吐了的模样,退到了厕所门口。
“这是怎么了?”见多了尸体的应崇笙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连忙打开了排气扇。
刑乐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第一次弄这种低级眷属,刚才突然想起异变的时候会先把原本的内脏腐蚀掉再重组,腐液会从七窍流出来,味道有点恶心。”
“这已经不是‘有点’的范围了。”铃铛忍不住退了出去,在门外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你确定这些气体对人体无害吗?”
话音刚落,厕所里其它人就抛弃了刑乐。
刑乐无语地看着这帮无情无义的同伴,忍受了足足十几分钟的恶臭,尸体总算会动了。
它开始浑身抽搐,然后一头栽倒在浴缸里,大口地抽着气。
应崇笙的视线被浴缸壁挡住,在为了生命安全呆在门外和为了满足好奇心被熏死之间,他毅然选择了后者。
刑乐看着进来陪他的好兄弟,还以为应崇笙是来他共甘共苦,阴翳的脸色好了许多。
男人像是无法接受呼吸这种事,慌乱地吸着气,被呕吐物呛得咳个不停。
小六捏着鼻子拿着一根一米长的铁管进来了,应崇笙连忙阻止了她:“问完了再打!用这玩意揍,他就算死不了也会被打傻。”
刑乐瞥了一眼小六手里的临时刑具,道:“他的身体已经被改造过,就算开了瓢也死不了,但是揍狠了可能会影响语言能力。”
男人的喉咙被胃酸辣得难受,鼻子和耳朵里还冒着残留的腐液,味道感人。
应崇笙接过小六的铁管戳了一下半死不活的男人,抵着他的脸,寒声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你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
男人咳了半天,终于发出了一个声音。他像是终于察觉到身边还有其它生物,慌乱地用手撑起身子,企图躲过戳在他脸上的铁棍。
听到他终于有了正常反应,铃铛和贝丝也忍不住走了进来。
空气里的恶臭散去了一些,男人在一根铁棍和两根长长的园丁剪的骚扰下终于开了口:“你们……是谁?”
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拼命地去抠自己的嘴巴,就像是喉咙里面有什么怪物似的,“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让死掉的你活了过来。”考虑到尸体原主的文化水平,刑乐尽量使用最简单的语句和他沟通。
男人听了刑乐的话,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通过记忆理解了“死亡”和“活着”的概念——那是原本的它不再有的生命方式。
他终于想起自己遭到了低维度生物的攻击,切断了所有固定用的装置,也许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死”——低维度生物才有的状态。
原主身体里残留的对死亡恐惧的天性让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还不能理解这种精神状态被称为害怕,只好顺应本能听从这群人的命令。
受到眷属对上位者天生的服从本能的影响,他磕磕绊绊地说了很多很多话。
那是一个没有时间流逝的维度,所有生物都是以灿种的形式存在的。它们感受不到喜怒哀乐,没有欲望,直到其中的一只发生了变异——它不再安于现状,它有了好奇心,有了求知欲,它记住了所有同伴的区别,想要知道是否还有别的同伴存在——自我意识意识觉醒了。
受到这只变异生物的影响,其它同类也渐渐发生了异变。它们有了语言,有了文明。
这种生物是自然诞生的,就像是一棵巨大的灿种之树上结出的灿种果实。虽然不受到时间的影响,却受到世界的影响。
每个生物的存在“时间”是有限的,当它“扩散”到一定程度,就会被粉碎消亡,然后会有无知的新意识降生。
它们原本并不在意这件事,直到有同伴觉得在遇到其他新生物之前消亡非常可惜。于是它们研究出了固定自身的办法,从此再也没有同伴消失。
在探索的过程中,它们发现了低维度的文明。这对它们来说就像是一个未知的宝库。它们一边观察别的世界,一边推进自己的文明。
然而它们依然是孤独的,其它世界的生物并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它们就像是被囚禁在高维度牢笼里一样,周围除了同类还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