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六并不是为了用拳头攻击触手而下去的。
她唤醒了刑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应崇苼手心里的和叮当一模一样的符印,以摧枯拉朽之速用黑刃切断了缠绕着应崇苼的巨大触手,可她自己的手也被黑刃上的死亡之息伤得惨不忍睹,全靠着她身体里运作的生命之息与之相抵抗,才不至于让烧灼面蔓延至全身。
但凡活着的生物,都不可避免的存在生物极限,当生命之息被死亡之息完全同化抵消,就是死亡降临之时。
生命之息被吞噬所产生的巨大疼痛感让被切断触手的对手们疼痛不已,他们迅速地主动剥脱被死亡之息烧灼的触手,才险险地逃过一死。
然而小六的攻击并未停止。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在断裂的巨型冰块中穿梭,挥舞着黑刃划向视线中每一条触手。
敌方不料他们竟然藏着这一手,慌不择路地撤退了,留下了成片畸形的触手,不一会就被死亡之息吞噬殆尽。
小六精疲力尽地浮上水面大喘气,阿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一小队奔流兽悄悄地游了过来,帮她捡回了沉在海里的应崇苼以及被冻僵的玻尔森,带着她缓缓向岸边游去。
小六把黑刃藏回应崇苼的手心里,她似乎已经发现了应崇苼隐藏的秘密,用力拍醒了他,嘱咐道:“不能再瞎吃了,你要是也变成他们那副模样,会把贝丝给吓死的。”
应崇苼还晕着,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心口的伤,用沙哑的声音解释道:“刚才被捅到心脏,差点死了,没办法才吃的。”
“我是说刑乐给你的那些。”小六不悦地捅破天窗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嘛去了!”
应崇苼似是有些心虚,僵硬地答应了一声。
铃铛心想听小六这话,难不成他们消失那段时间刑乐是带应崇苼去吃野食了?难怪要躲着大家,他们恐怕早就知道食用超自然生物的风险了吧?难不成刑乐带回来的那些肉都是他们事先尝试过没问题的才带回来的?
若是如此,他得给这两人去剪两朵大红花并削一根藤条了。这不是在玩命么?用得着这么拼吗?万一吃坏了贝丝岂不是要守寡了?
小六和铃铛想到一块去了,问了同一个问题。
应崇苼似乎也不想瞒着小六,又或者是怕她把这事告诉贝丝。他坦白道:“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就必须变得强大。”
小六皱起眉头,道:“你的强大在于你的头脑,人不可能面面俱到。你别看刑乐很强,他有时候很没有脑子。”
铃铛心想你瞎说什么大实话,也不怕应崇苼回来跟刑乐嘀咕。
应崇苼并不认同她的观点,他平静地说道:“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弱小得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小六不以为然,道:“卡萨不也保护不了露娜吗?他们甚至连见面都做不到,但我也没见卡萨拿自己的命作死啊!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恋爱?可把你自己给感动坏了!”
应崇苼被毒得开不了口,就连铃铛都无力吐槽,甚至觉得她讲得很有道理。
然而小六还有更毒的留在后面:“你别把自己整死整残了让铃铛给你接盘!”
铃铛收回视野,他看不下去了,他怕多听一耳朵会忍不住冲出去把小六给捏成球。他纳闷这小丫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更让他纳闷的是小六对刑乐的称谓,她直接称呼刑乐为“卡萨”,看来她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想想小六的命运,铃铛感到很闹心。不管是在他笔下的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她喜欢的人都重复着同一个命运——总有人在占用刑乐的躯体——最开始是离染,后来是叶子高,现在是卡萨。这倒霉的男主怎么就这么艰难?唯一顺顺当当的时候还和裴岁同化了,没安稳几天就归了西。
想来想去,都是铃铛自己的锅。
他跳换了视角,发现敌方正在撤退。或许是因为灿果的行动失败了,他们忌惮刑乐手中的人质,不得不退。
不管怎么说,这一劫算是险险地度过了。剩下的就是众人的伤势以及重新寻觅新落脚点的问题了。
重伤的玻尔森被送往诊疗室抢救,这座建筑内部的设施比原来那座要好得多,诊疗室里的设备也更齐全,医生们可以直接在那里进行手术。
玻尔森的冻结能力救了他自己的命,可他伤得实在太重,恐怕一时半会都醒不过来了。铃铛以为会有另一位管家上位,想不到这回接下管事权的竟然是给玻尔森做手术的医生。
铃铛对这人有印象,上一次救治华孚的时候他很低调地站在一群医生中,完事后他还提议帮贝丝做产检。他在众人身后不显眼处开了一句金口就没再说话,另一个医生和玻尔森接了茬,替他把话都说完了。
铃铛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另外两人身上,没怎么留意过他。
“我叫米奇,和那只卡通老鼠同名。”年纪轻轻却长了一头白发的年轻医生笑眯眯地做着自我介绍。
铃铛心头一紧,心想在小说的世界里,眯眯眼大多都是怪物级别的,腹黑得能当油漆使,更何况这家伙还是个白毛,恐怕又是一只幺蛾子。
岛上被入侵的时候铃铛光顾着看几个眼熟的,忽略了这个人。现在想想,玻尔森一开始就被那个壮硕的男人绊住了,真正指挥着这群管家的恐怕另有其人,保不准就是眼前这位笑脸狐狸。
米奇笑着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也变异了,当时提议要给贝丝做产检也是一番好意。我担心贝丝的变异会对胎儿产生不好的影响,毕竟父母双方……”
他意味深长地暼了一眼应崇苼,“父母双方都不算是纯粹的人类了,两种不同的基因混在一起,会生出什么很难说,会不会反伤母体也很难说。”他将双眼眯成了月牙,“应医生~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