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想起刑乐曾经凶神恶煞地掐住他脖子的模样就感到心有余悸。若是这两家伙的话,可就不只是掐脖子了,天知道祂们会想到什么办法来折磨他!
米奇看出了铃铛突如其来的心虚,但识趣的没有多问。他知道他和铃铛的关系还没有近到能分享更深层真相的距离,就算问了铃铛也不会说实话,且会生出尴尬,把好不容易拉进的距离推远。
铃铛在米奇走后喊来了小六,拐弯抹角地暗示了一番。小六也反应了过来,她想起铃铛的剧本里确实有这么一段。铃铛不想在这个世界留下神族身体的详细检查数据,所以拜托小六帮小御礼检查了一下。
小六用她自己的法子探测了一番,看向铃铛,摇了摇头。
铃铛的眉眼纠成一团,心想或许是因为御礼在跨越世界的时候遭到了严重的打击,把祂原来那副身体毁坏了,现在这个小女孩的躯体有可能是重启后重组的。生命与死亡二神最初就是一同诞生的双神,这样就能解释他们为何会一起从箱子里出来了。
窗外的天空越来越暗了,墨色在云朵中晕染开,雷光tian舐着天与地的交界处,时而发出一声闷哼,躲在云层背后跃跃欲试。
暴风雨要来了。
缺少城市中楼层的遮挡,海岛上能更直接地感受到大自然睥睨万物的威压。在这铺天盖地的气势中,海岛像一片落在海面的树叶一般单薄。就连奔流兽都提前喂饱了自己的肚子,早早地藏进了石窟里躲避。
钢筋水泥铸造的安乐窝让人类不再惧怕风雨,冲天遁地的科技让人类甚至拥有了改变天气的能力。这些“工具”让人类逐渐荒废的身体机能逐渐退化,并让人类变得自大,忘记了如若有一天人类失去了这些辅助,面临的将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铃铛安静地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地感受着眼前这方天地给他带来的震撼,心中对这个强大且充满了无限可能的世界充满了敬畏。
自从刑乐和小六来到这个世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不断冲击着铃铛的世界观。
他突然有种感觉,高维生物和像他和露娜这样的执笔者看似在摆弄着世界,但也许他们才是被世界摆弄的对象。
世界没有手脚,有些事情是它自己无法做到的。它因为某种原因产生了某种需求,而他们这些执笔者就是顺应这种需求而产生的“棋子”。
世界没有嘴巴,无法和他们沟通,但它能在冥冥之中影响改变命数,引导“棋子”们往它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有一次在和应崇苼聊天的时候,应崇苼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地球自己无法合成塑料,也许人类的诞生只是地球为了生产塑料而创造的生物工具罢了。我以前也很支持环保,后来发现似乎我支持和不支持都无法阻止一些人继续作死。于是我就看开了,也许人类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们的下一个任务就是灭绝。地球根本不在乎人类的死活,人类灭绝后过不了多久它就更新换代恢复生机了。”
应崇苼对人类未来的想法称不上悲观,要用一个词来定义的话,应该是“佛系”。如果用尽一切手段也无法阻止事情发生的话,也就不必那么在意了。
1+1=2,再怎么折腾也不能加出3来。
如今想起应崇苼的话,铃铛的心态平和了许多。他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明白世界究竟想要什么?它是绝对理性的终极运算机,人类具备思考能力,这意味着他们有可能通过分析各种线索得出世界所想要的“2”究竟为何。
他回头看了看床上抱成一团的小离染和小御礼,眼神柔和了许多。他笔下世界的角色接二连三地来到他的身边,他对此感到十分满足。现在就差陆天择和徐本治,他的六主角就凑齐了。
他拉了张椅子坐下,思考着剩下两人穿越的可能性——有没有可能他们已经来了呢?
除非是像小离染和小御礼一样直接掉落在岛上,以这两人眼中只有彼此的性子,他们十有八九会在搞清楚状况后找个平和的小村庄过起普通人的小日子。远离残酷的猎魔师世界,是他们求之不得的未来,不可能会主动暴露自己找罪受。
应崇苼敲门进来的时候,看见铃铛像一座沉思者的雕像一般坐在镶嵌着蓝云的雕花椅上。
“贝丝的情况不好。”应崇苼查看了一下小御礼的恢复情况,见她一点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眼中染上了一丝担忧,“这两小的状况也不太好,会不会是透支能力留下后患了?”
铃铛不动声色地瞥了两个小神明一眼,道:“别担心,他们透支惯了。以前互相伤害的时候把自己往死了折腾,后来不也一样活蹦乱跳的?”
应崇苼仔细打量了铃铛十几秒,他觉得今天的铃铛有点深沉,身上有股说不清的凝重感。
“贝丝的情况怎么样了?”铃铛打破了沉默。
应崇苼收回了视线,看向风雨欲来的窗外,道:“胎儿焦躁不安,似乎和这场风暴有关。”
铃铛愣了愣,诧异道:“那么一丁点大的小家伙能跟风暴扯上关系?”
应崇苼看向铃铛:“有可能是它呼唤了风暴。”
铃铛失笑,觉得他在讲一个玄幻故事:“这是扯到哪里去了?那些入侵的超自然生物里可没有一只是有这本事的。就算在生物中再强,也不过是被天地禁锢的孙猴子,怎么可能像神明一样呼风唤雨。”
应崇苼没有回答,他盯着沉睡的小鬼们看了很久,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他们这两具身体是怎么来的?”
铃铛答道:“这只是他们的投影罢了,并不是真正的身体,所以他们的状况才会如此不稳定。临时工和长工还是有区别的。”
应崇苼问道:“如果他们没有使用投影,而是直接找了凭依体呢?”
铃铛终于明白了应崇苼的暗示,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那又是哪来的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