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爹今天一回来就进了书房,大半天不出来,连晚饭也没吃,我担心你病了,过来看看。”
阮国公听了阮清恬的话,忽然觉得心口微微发烫。
陡然生出几分伤感和不知名的恐慌来。
“我……我没有病。”
他想,如果这一次他赌输了,不仅是自己要身败名裂,阮家满门也要惨遭连累,他的儿女们……
虽然他常常为阮清恬生气,气她不听自己的话,气她任性妄为,所嫁非人,又私自和离,给他丢了脸面。
可是女儿到底是贴心的。
她回家这段日子,也没少来自己面前尽孝。
嘘寒问暖,端茶递水,偶尔还陪他下棋练拳脚。
如果将来自己的事儿失败了,连累了她也要跟着掉脑袋……
心里这么一想,便觉得无限愧疚起来。
“爹,你看着精神不大好,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请大夫过来把把脉?”阮清恬还真有些担心起来。
尤其是老父亲用那种似愧疚似痛苦的眼神看着她。
“不用,不用……恬恬,你今年多大了?”阮国公忽然问。
阮清恬愣了一下, 然后故作生气地娇嗔道:“爹也不知是老糊涂了,还是对我漠不关心,我今年刚十九岁,再有俩月就是我的生辰,娘前几日还跟您商议,今年生辰要不要一起去玉佛寺进香呢。”
阮国公听了,只喃喃道:“十九岁……十九岁,那你大哥今年才三十了,你二哥才二十六。”
“是啊。”阮清恬点头,“我前头还有个姐姐,不是没了,才有的我么?”阮清恬叹息,“娘常常念叨,说因为姐姐去了,你和她都太想要个女儿,求神拜佛好几年,才得了我这个闺女,娘说我出生的时候,您高兴的都流泪了。”
阮国公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是啊,对了……那时候我还学着江南那边的风气,你出生那天,我特意去买了一坛花雕酒,埋在了……就埋在了前面那颗桂花树下,江南人说,等女儿出嫁的时候挖出来,便叫女儿红。”
“我一直没挖出来。”
因为阮国公非常不满阮清恬的婚姻,所以她出嫁的时候,他也是满怀怨愤的。
阮清恬想到自己给父亲带去的烦恼,便也生出无限愧疚来。
“爹,对不起……我那时候太倔了,没有听您的话,后来闹成这样,也是我咎由自取。”
阮清恬深深叹了一口气。
“爹,你不要生我的气了,你就当养了个老姑娘,我一辈子跟您面前孝敬您,咱俩和好吧?”阮清恬道。
阮国公的老眼浑浊了,竟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爹不生你的气了,爹是心疼你,嫁了个混账,把自己折腾走了半条命。爹……爹有时候就是太固执了,也太好面子,拉不下这个脸跟你说这些话。”
“爹心疼啊……我好好的姑娘,就这么给人欺负了,可人家是王爷,我能怎么着呢?我也不能跟你娘似的打上门去,我若打上门去,那事儿就闹大了,咱家手里握着兵权,轻举妄动,就要连累一家子。”
“好在那臭小子自作自受,总算把自己作死了,我这口气也算舒畅了。”
阮国公难得说这么多的心里话,一时有点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