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萧思忠宿醉未醒就被王财叫醒。
“老爷,宋国鸿胪寺卿孟君在外求见,说是有重要事情!”
萧思忠听对方来了,心里纵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起身下床。
在一番梳洗过后,他就强打精神来到了前厅。
只是二人刚一落座,孟君就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贵使,本官此次前来是受了开封府所托,来告知贵方一个消息。前几日当街杀害萧副统领的凶手,已经于昨夜落网。现如今,正被关押在开封府大牢,并安排在今天上午升堂受审!”
“什么?凶手抓到了?”
萧思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王财。而王财也是充满诧异的与其对视一眼。
等萧思忠反应过来,就一脸玩味的看向孟君:“大相!此事重大,可莫要玩笑啊!你们真的抓到……?”
话说到一半,他就觉不妥,连忙轻咳一声:“咳!却不知萧某能否去看看那个穷凶极恶之徒?”
孟君显然是有备而来,当即点头答应:“为了能让贵使对案情有个详细了解,本官想邀请你去开封府旁听审案,就不知贵使意下如何?”
这特么不是见鬼了吗?
萧思忠看着对方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疑惑的同时,还不忘暗骂一句。杀害九叔的凶手,就在自己旁边站着呢!这从哪儿又冒出来一个?
时间短暂,他也不及细想,当即决定答应对方,去开封府一探究竟。
“王财!你去通知于统领,就说让他随行!”
“是!”王财抱拳领令。
一个时辰后,孟君引领着萧思忠一行人就来到了开封府大堂。
几人刚跨过门槛,开封府推官,同时也是本案的主审官郑杰就迎了过来。
两方稍事寒暄,郑杰就开始升堂问案。
“来啊!带人犯!”
随着郑杰一声令下,几名衙役就押着一名长相粗犷的汉子走进大堂。
张义定睛一看,发现此人正是当初在西夏卧底时,顾小六的一名手下。
他当即心中大定,仰靠在椅子上,静静观看着对方表演。
“人犯姓名!”
“额叫唐涛。”
“年龄!”
“山势有八。”
“哪里人士?”
“额似兴庆府来滴。”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这位官爷,额冤枉啊!额啥子都没干啊!”
“大胆!到了这里还想狡辩!来人啊!让人证上来!”
郑杰在上面审案的同时,萧思忠已经在心里骂开了,这特么分明是把自己当傻子呢!还特娘的人证物证的?你们连人都没抓对!
尽管如此,他却不敢当面提出质疑。毕竟人家表面功夫做得非常好,整整一套审问流程下来,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仅仅是人证就有十余人之多,什么时候见过犯人,什么时候发现其行踪诡异,就连报案的时辰都说的详细明白。在提审完人证后,还有大量的物证呈上,凶器,夜行衣等物,一样不落的被拿了出来。
萧思忠在旁观了审问过程后,终于彻底的死了心。无论自己的算计是否已经被对方识破,他都必须承认,自己精心准备的筹码彻底失效了。
他不知道的是,老太监为了演好这场戏,整整忙碌了一个通宵。仅是“人犯”人选,他就找了五个,全都是熟悉西北方言的秘谍。还特意请来了郑杰这位主审官,一遍遍的进行彩排,以求达到精益求精的效果。
萧思忠面对如此周祥的准备,也只能自吞苦果,任由事态失去掌控。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郑杰已经结束审问,在当堂宣布了人犯的罪行后,就吩咐衙役把对方押解回牢房。
萧思忠见大势已去,就撑着座椅扶手起身。可是,他刚想要离开这里,就见枢密使夏竦从后面绕了过来。
“不知贵使对这场审问,是否满意啊?”夏竦嘴角含笑的看着对方。
此时的萧思忠,心里充满苦涩。可脸上还要保持微笑:“萧某非常满意!”
话音刚落,夏竦就立即追问:“既然贵使满意,那双方的谈判?”
萧思忠如同吞了苍蝇一般的恶心,强自点了点头:“既然此案已了,你我双方当然是要恢复谈判的!”
夏竦在得到了准确消息后,脸上的笑容又盛几分。当场与萧思忠约定了谈判时间,而后就亲自送其离开衙门。
回程的车上,萧思忠斜倚在车厢上独自想着心事。张义自然知道对方的心情,也不想触霉头,就看向窗外欣赏沿途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萧思忠突然出声:“则成,昨天我听王财说,你发现了一个图样?”
张义听对方提及这个,立即警惕起来:“回大老爷的话,那是小子在案卷里看到的。据说是宋人找到了凶手,也就是那个唐涛在杀人以后换装的地点,经过搜查捡到的一把梳子。”
萧思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未做出评价。
直过了良久,他才继续问道:“说说,你对此事怎么看?”
“这个……。”
张义不敢贸然回答,思忖片刻才轻声说道:“小子觉得这桩案子办的无可挑剔吧?无论从人证还是物证,都准备的很……。”
话说到一半,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此时,萧思忠已经抬起头,看着于则成说道:“说啊,怎么不说了?”
张义见此,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要论疑点,倒是真有一个。那就是对方准备的太充分了。仿佛什么都是现成的,伸手即来的感觉。”
萧思忠闻言,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张义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如此。他总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意味。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电光火石间,他一拍额头,同时表现出一副懊悔样子。
“嗨!我怎么早没发现啊。大老爷,要是刚才发现就好了,小子只要当场扒了那个叫唐涛的衣服,查验有无伤口,就能知道事情真假了!”
萧思忠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继续盯着于则成说道:“这么说来,你觉得那个唐涛可能不是凶手?可是那样的话,到底是他们抓错了人呢?还是宋人在故意演戏给咱们看?”